厨房厚重的锅陆希一时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地上，在沙发上听着没有感情的有声小说，打着联机扑克牌的陆填听声进来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发飙怒吼“给你吃的太饱了，摔锅。”“我拿…。”那句“拿锅煮面，没拿稳。”，根本还来不及说出口。陆填继续怒吼“你再敢多说一句，我打你。”，陆希不服气的把头扭在一边不看陆填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陆填指着陆希“一天净知道浪费煤气。”，陆柳兰听见声音也过来“不吃饭就不吃饭拿锅撒气。”，不爱解释不等于默认陆希只觉得好憋屈。陆柳兰发出警告“你再这样，我还把你送进精神病医院关着。”，活了二十几年的陆希恍然大悟，原来是一直活在别人的控制下，伤心的泪水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无声地落下，没有任何哭声，任凭泪水一直往下流，她身上没有年轻人该有的青春气息，像泡沫一样脆弱。
一条不上夜班的工厂招工信息进入了陆希的视线，陆希顺着底下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喂，你好，请问还招人吗？”，人事部孟经理“招人，你现在在哪。”“在门口。”“我马上出来。”
胖胖的孟经理出来“你是刚才打电话来找工作的？”“对。”“跟我来。”陆希跟在孟经理后面去了人事部办公室，拿出一份个人简历给陆希，陆希有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拿起桌上的笔写着。孟经理对门口敲门的女员工“进来。”，女员工进来“不知道昨天有安排哪些工作。”，孟经理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你没有加我们的大群是不是。”，女员工一脸不知道“没有。”，孟经理拿起手机“我加你微信，拉你进群。”，女员工很配合的给了微信，女员工被拉到微信大群就出了办公室。陆希把写好的简历给孟经理，孟经理看了看指着下面那行空白格“这里还要写。”，真麻烦，陆希再次写好给孟经理。
孟经理拿起简历一看“我们这里不上夜班，早上7:00到中午12:00，中午12:00点到下午5:00。12:00到12:30是午饭时间。周一的早上要开会赶7:00。周天和节假日休息。一个月工资底薪二千四加提成，入职三个月后公司交五险一金…工作服从工资里扣。”，能把底薪给到位就可以了，后面的福利陆希并不在乎。孟经理放下陆希的简历“你什么时候来报道。”“随时可以。”，孟经理从座位上起身“我带你去看看。”“好。”
孟经理带陆希带到一处人少的车间“王师傅，给你安排一个人。”，王师傅的目光从孟经理挪到身后的陆希身上“哦，以前做过这行没有？”“没有。”，孟经理拍拍王师傅的肩膀“人交给你了，我走了。”，王师傅看着孟经理“行。”，整个操作室除了王师傅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做着什么工作。王师傅安排工作“陆希，你跟我来一下。”陆希在一旁观看，王师傅打开一台机器“这样，再这样。”，很快一颗精致的小玩意就做好了。王师傅起身示意陆希坐下“你试试。”，陆希试着弄了一颗，样子有点丑“师傅，这样的不合格是不是？”，王师傅拿起来一看“还可以，操作的时候多注意方向。”，帮陆希调整好机器“你弄吧！机器不用的时候记得关电。”“好。”王师傅出了操作间，就剩陆希和中年男人在操作间做事情。
做了三百多个小玩意的陆希感觉手指尖刺痛不已，好似有无形的刺针扎在里面。中年男人过来拿起仔细端详“还可以。”指着小玩意某处给陆希看“这个地方有些松，待会儿进行下一道工序不好弄。”，陆希不好意思笑了笑“哦。我注意，你是这儿的老师傅？”，中年男人一脸温和“不是，我上个月才来。”“呃，你姓什么？”“我姓费。”
常令寅和全守欢是一对年轻夫妻，和工厂老板是亲戚关系，夫妻俩在厂里做管理，全守欢年级比陆希还小。全守欢过来“陆希，你有什么事就跟费师傅说。”“好。”
打扫完卫生关了电源，拿上包，一看时间还差一分钟，陆希做出奔跑的动作蓄势待发，5:00一到立即火速逃离现场，一秒钟都不耽搁。
听见陆填的脚步声从厕所出来，陆希赶紧去了厕所，再不去尿包要炸了。厕所没有冲过的痕迹，窗户也被关上了。陆希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打开窗户冲厕所，膨胀的尿包在提醒陆希千万别生气。
全守欢和费师傅在一旁检查着小玩意最后是否合格，全守欢和费师傅闲聊“费师傅是不是残疾人？”，费师傅紧挨着全守欢拿出小指给全守欢看“是啊，小手指断了一根，还好，不怎么影响。”，全守欢看了一眼“有没有残疾人证。”“有，要去测试，鉴定。”，费师傅夹着嗓子一脸通红聊着生活中的大小事，有意无意间手触碰到全守欢的手，全守欢一脸笑意和费师傅边检测边闲聊。费师傅一看常令寅来到车间看全守欢就拿着杯子去接水喝，等常令寅不在操作间，费师傅又回来接着工作，只要全守欢一个人在车间费师傅就夹着嗓子说话。要死不活声音让陆希全身起鸡皮疙瘩，一个车间陆希想不听都难。
没过几天，车间来了哑巴和聋子两个都是年轻人，王师傅给他们安排好工作就走了。
全守欢拿着一张单子过来“你们做了什么哪道工序，生产多少个，都写上，以后提成按这个来。”，几个人围着桌子低头看单子，陆希仔细瞧着单子上的价格，记件工资几毛钱一个，最便宜的是五厘钱，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厘？陆希不指望提成能把底薪给了就不错了。费师傅和全守欢检查小玩意告状“欢欢，陆希每天一下班很快就走了，跑的比兔子还快。”，陆希觉得莫名其妙，下班不跑干嘛呢！“我知道了。”全守欢对着陆希的背白了一眼。
全守欢命令车间所有人“每个星期六大扫除，都别走，留下来打扫卫生。”，陆希倚杖以往打工的经验快速打扫完，费师傅指着外面“外面还有一些。”，陆希到外面打扫干净回到车间“弄好了。”，费师傅提着垃圾桶“我去倒垃圾顺便检查。”，全守欢看着两个聋哑人在单子记数，并没有强行让他们打扫卫生。费师傅倒完垃圾回来“陆希，外面根本没有打扫干净你就把地拖了。”，全守欢白了一眼陆希“我去看看。”，全守欢和费师傅陆希都出来了。陆希看见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方被别人玷污“刚才我弄干净了才过来的，是谁又弄脏的我不知道。”，全守欢才不管那些“别说了，赶紧弄干净。”，费师傅一脸阴笑跟在全守欢身后走了，费师傅每天做着最轻松的一环工作还搞事情，陆希面无表情心里很不舒服，不快不慢的打扫着。
难得休息，睡到自然醒，陆希起床自己动手做饭吃。饭后收拾干净准备洗澡，洗澡洗到一半，陆希感到心里特别闷，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头开始冒虚汗伴随着心慌，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视力逐渐模糊直到眼前一黑，陆希晕倒在厕所。热水还在哗哗流着，两个小时后陆希从厕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热水早已经变成凉水。陆希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赶紧起来，小心翼翼重新洗了一遍。幸好没有人发现，晕倒的时候什么衣服都没穿，被人撞见还挺尴尬的。穿好衣服回到房间回想晕倒的在地一瞬间感觉不到痛，陆希觉得很神奇。坐在床上检查身上哪里有伤口，只发现膝盖有碰伤的痕迹，一按下去，还挺痛，陆希目光定格在窗户上，记得上次膝盖摔伤还是小时候。
陆希着急跑回家，不小摔倒在马路牙子上，膝盖摔破。陆希坐起来，顾不了脸上手上的灰尘，火辣辣的痛感窜上膝盖，不停地用嘴吹着，血液似乎被疼的涌了出来，陆希疼的直流眼泪，忍着疼痛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不稳回了家，陆柳兰刚好不在。“膝盖疼。”陆希哭着告诉奶奶，奶奶瞧见陆希膝盖的伤，不慌不忙拉着陆希坐下，从厨房拿出平时用的廉价牙膏挤出“别动啊。”，均匀涂抹在陆希的膝盖上，陆希被安慰住，立刻停止了哭泣。
费师傅早早吃完午饭回到空无一人的车间，顺手从箱子里拿走七个哑巴制作完成的小玩意，悄悄藏在自己的包里。哑巴吃完饭回来发现小玩意数量不对，仔细数了一遍，还是对不上，着急对着费师傅比划手语。费师傅连连摆手“我看不懂。”，哑巴掏出手机打字，指着旁边的箱子。
———少了七个。
费师傅也打字回应：
———陆希拿的，我看见了。
聋子回到操作间，哑巴和他比划着手语，诉说着委屈。
陆希吃完午饭回到操作间异常安静，哑巴和聋子比划着什么陆希也看不懂，低头玩了会儿手机。
下午王师傅进来查看，哑巴聋子第一时间就跑去和王师傅说。王师傅打字和哑巴聋子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