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凯旋能看到她移了位置后,整个人就一动不动了,整个人呈现一种极为僵硬的姿态,好像头发丝都是绷紧的,竖着浓浓的防备。
不消多说,她肯定是看到他了。
他慢慢在她身旁蹲下来,这个高度,他仍然看不到她的脸,但起码,这是一种很真诚想要沟通的姿态,他嘴唇开合两下,平生第一次,当面喊出她的名字:“云雾来。”
她的名字在他舌尖慢悠悠滚了一圈,比任何字眼都要奇妙,裹了云的绵软,雾的缥缈。
就像第一次尝到跳跳糖的新奇。
这同样是云雾来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的声音叫出来,少年声线干净,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带了点恰到好处的磁性,像低音炮在耳边炸开。
但她只感到由衷的讨厌。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专门追到他们班里要她赔鞋吗?
祝凯旋等了一会,没等她有任何反应。
喉结的滚动,和嗫嚅的嘴唇,无一不在说明他的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他鼓起勇气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云雾来愣了下,没想到他是来道歉的,但是她一琢磨,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意思,不是故意,那就是潜意识里的意思咯?
他继续道:“你别哭了,是我错了。”
云雾来仍是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没有给他回应。
祝凯旋活到这么大,也哄过不少女孩,邓华风,邓点点,傅明灼……她们一个是他的公主病母亲,一个是小他7岁的表妹,还有一个是尚在襁褓中的小屁孩……他总能三言两语把她们哄得服服帖帖。
唯独眼前的这个女孩,她一哭,他束手无策。
“云雾来。”他一回生二回熟地喊出她的名字,轻声保证道,“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云雾来终于有反应了,她的手心攥紧了。
祝凯旋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她松开手掌,用鼻音浓重的声音说:“我只想要你走开。”
不知怎的,云雾来明明已经止住哭了,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再度酸胀起来,最后几个字,是哽咽着说出口的。
她用手背揩了一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接下去足足有半分钟,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半分钟时间尤为漫长,长到像过了整整半生,她的心拐了很多个弯,百转又千回。
“好。”祝凯旋答应了,他最后跟她说了句“对不起”。
云雾来无动于衷。
祝凯旋垂下眸,站了起来。
学校就那么大,祝凯旋的天价球鞋被人踩了对方承诺会赔的消息本就够大家津津乐道了,祝凯旋单枪匹马闯九班找罪魁祸首的消息一出,更是引发众多猜臆。
不明真相的群众一致认定祝凯旋到九班是问云雾来索赔。
校园生活被学习充斥,枯燥无比,随便来点调味剂,就够点燃学生们的兴奋。因而不少知道真相的也不消停,把aj当成个梗来玩。
高一九班以许旭为首,他乐此不彼地抓住一切机会就此事跟云雾来侃上两句。
云雾来早就发现了,许旭这人就是越搭理越来劲,所以不管他怎么招惹她,她不羞不恼,不给眼神。
第二天是运动会,遵循运动会必下雨的玄学,天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云雾来没能早起成功,于是又苦了云和光。
云和光穿着睡衣睡裤,一路碎碎念地埋怨道:“我小的时候,就是下刀子也没有家长接送,好不容易等我混到当家长了,时代变了,当爹的得做牛做马,合着我什么好事都没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