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后悔给仇炼争灌这烈酒了。
本来我是想要蒙混过关的,结果蒙着蒙着蒙到自己头上了。
要是他没有这些醉意上头,他应是能保持一定的清醒理智,还不至于这么冲动难缠,结果这样一折腾,他压着我不起来,我就觉得很难办了。
我恼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都不觉得臊气么……”
仇炼争面无表情道:“你勾引人时都不觉得臊气,我为什么要害臊啊?”
我咬牙切齿,如受重大污蔑般满脸的冤屈。
“我勾引你那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我最近可没有!”
谁知仇炼争听了一怒,两条剑眉往上一横,像拧成了一根正义审判的绞绳似的。
“一日勾引,终生勾引。你把人骗的为你欲生欲死,结果只开了个头就放弃,那叫半途抛弃,属实更为可恶!”
……不是?你这是酒醉上头记起了前尘爱恨,这会儿和我算旧账了是吧?
我被他这半怨半爱的复杂口气给震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人还呆呆看着他呢,他就趁我懵逼,上身更加迫近几分。
距离几乎为负,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他张了口。
这人一口白牙可谓是又尖又利,像他这种牙,若在人的脖子上啃来咬去,轻则咬出一列梅花般的血痕,重则咬出皮开肉绽、血管崩裂!
这哪儿是要和我亲亲啊!
这分明是要我的小命呦!
我吓得一缩脖子,想把人推开,却被他遏制住了手腕。可等他真正咬到我脖子上时,其下颚张合的速度与角度,充满着野性与狂放。
咬起来很疼啊。
好像是真的恨极了。
分明是酒意一上头,记起了当年的怨愤与难过!
可咬脖工程进行到最后,他像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一抬头,见是我,目光一湿润,又本能地收了力,牙根收缩的力度不大,像不忍心重咬,就干脆咬得轻轻柔柔、悄悄渐渐起来,以至于一开始是雷厉风行、好像要咬出个腕口大的疤才罢休,可到了后来,却只有轻啄、浅点、深吻。
像在克制什么。
像是记起了愧。
如同沾染一种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像在亲一株自己亲手折断过的玫瑰,越亲越怕,越靠近越克制,因为得到而欢喜,又因曾经伤害而懊悔。既想大开大合、无所顾忌,又怕再度伤害,只能小心翼翼。
恨中含愧,爱里带惧,人世间最复杂最多变的情绪若是都聚于一体,那这个聚合体的情绪流转得有多快、多大?
而我本来想躲开他,推开他的。
我胸口可还是有伤的呢,他身上也有旧伤啊,这学冯璧书可不成啊。
可是他一难过,我又觉得听到了某种分外柔软的声音。
那是我心里某处被击中的声响。
我干脆一伸手,轻轻抱上他的脑袋,用手指去打理他那些缠成了千万个卷卷的青丝,摸一摸他那不知扛过几分揍,挨过多少打的后脑勺和后脖根,往指尖一揽,我感受着这柔软、坚实的骨架,然后一上嘴。
“啵”地一声。
不过是去贴贴他的额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