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越野车很安静,它的引擎并不像一些同类那样,天生便带有一股粗狂之气,因此即使钟文峰“胆大包天”地将它驶入七子镇,并兜了半天,越野车后面,也只是聚起了三三两两的感染者,且它们见赶上无望后,便当机立断地停下脚步,去寻找更唾手可得的猎物去了。
沥江的总面积超过两万平方千米,常住人口却不足一百三十万,这比起赤县东部的大多数城市,人都不是一般地小,也是,人声鼎沸的地方,又如何能称之为世外桃源呢?
“我一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秦天武咬上了香烟,“现在更是如此。”
“所以这地方,我们来对了。”钟文峰应了句,“抓个落单的,敲捣一顿,就完事了。”
“喂,怎么不动了?”钟文峰双手使劲地瞧着方向盘两侧,双脚不停地踏着离合器的油门,末了还弄了两下拨杆,然而,这汽车就是毫无反应,而且听声音,它连发动机都停机了。
“没油了?”秦天武那庞大的身躯往仪表台一压,立刻将钟文峰压“扁”了,“你怎么不检查一下呢?”
“开车时它就是满的,我刚刚留意了一下,它都没动过!”
“这啥人啊,油量表坏了都不知道修一下。”秦天武一掌拍在仪表盘上,“老魏,看来要换腿走了。”
“咚咚”怎知,秦天武话音未落,副驾驶的车门便被人敲响了,接着,魏溢林的大头从窗户中伸了进来:“用你说,还不赶紧下来!”
“吼”
“吼”
“队长,它们追上来了!”乔武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原来车子进入城区后,速度就慢了下来,感染者虽然还是追不上它,但汽车也甩不掉感染者,因此汽车后面约一百米的地方,还是聚了一小群,二三十只感染者。它们奔跑的速度与正常人无异,再加上秦天武这一折腾,几人与感染者之间的距离,便缩减了三分之一。
还在车上的那两个,立刻像被针扎了一般,恨不得连车顶都拆开,好从上面跳出车厢。
“该死……东西……带太多了……”柏韵莲不知怎么的,才刚走两步,就气喘如牛了,而且还一脚深一脚浅的,似乎只需一个不注意,就能摔倒在地。但她的窘况,并没有被另外几人注意到。
几人旁边,有一间面积达两百个平方米的商铺,商铺上用五个金色大字写着“福来珠宝店”,珠宝店的大门敞开着,迎门的那行柜台,已经被砸碎,里面的珠宝首饰,也被抢夺一空,高脚椅子倒了一地,散落的玻璃上,有的还沾满了血迹。
“快,先进去躲躲。”魏溢林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随后退开一步,举起枪瞄着已经快要跑到越野车旁的感染者。
“快,把门堵上!”秦天武抄起一把扫帚,横插在两扇门的把手之间,乔武和钟文峰则各取来一把地拖,也是插在门把手上,刚插好,“砰”、“砰”两声,两张血淋淋的脸,就贴在玻璃门上,那扇门,也被推得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快,上二楼。”魏溢林知道,像这种店铺,一般都会有前后两个门口,它的后门,一般就隐藏在员工工作区内,不过目前做要紧的事,还不是抽身,而是先让门口那些感染者安静下来,毕竟要是放任这些感染者叫下去,珠宝店门口围个一两万感染者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要让感染者安静下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消失在它们的目光中——去二楼避避,一来可以通过二楼的窗户,观察后门的动静,二来,如果发现店铺后面没有威胁,那么将这间珠宝店,作为安全屋也是不错的选择——聚在前门的那些感染者就是最好的守门人和报警器。
二楼的光线,十分昏暗,不过楼梯口的应急灯,还亮着,看得出,沥江的电,没有断太久,魏溢林打开了战术手电,惨败的光柱,从血迹斑斑的墙壁上扫过,这些血迹多是溅洒上去的,因为地上,还散落着条断臂,肢体的断口非常整齐,应该是被利器一下砍断的。
“吼”二楼走廊的尽头,忽地传来一声怒吼,接着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传入魏溢林的耳畔,魏溢林连忙将手电往那个方向一照,一只脸部血肉模糊的感染者引入眼帘,它的样子,实在是太惨了,一只眼球碎成数块,断裂的血线虫随着它跑动的动作,一上一下地,它那口血牙,右边的已踪影全无,左边的门牙,则断成两截,其中一截,仅通过一点牙质,与另一截相连。
“乔武,射死它。”魏溢林说着,战术手电往感染者的眼睛一照,身子往墙壁边一闪。“咻”黑色的弩箭从他眼前飞过,箭羽轻轻地扫过护目镜,带走了很些尘埃。
感染者发出“唔”地一声,双手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脖颈处一捂,身子就像被人踹了脚似的,倒退几步,随后“咚”地一声,昂面朝天地倒在地上,而那黑漆漆的弩箭,已经没入了它的脖颈,甚至有一半,从它的脖颈后穿出,且随着感染者身躯的重力,在染上了血迹的白色地砖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这只感染者,伤成这样,就意味着,它已经失去了研究的价值,不然,出击的就是握着电击棍的钟文峰了。
“它脸上的伤,很奇怪。”然而,细心的柏韵莲还是从感染者的伤口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警戒。”魏溢林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同时手一挥,乔武立刻抢前一步,弩机同时对准了感染者冲来的方向,钟文峰则身子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瞄着楼梯口,秦天武则身子往左侧墙壁一靠,长长的突击步枪已经对准了右侧墙壁上那扇虚掩着的门,这扇门的位置,很不好,因为这感染者,就倒在门口,要是门里面有什么突然扑出,很容易将队伍一分为二。
“怎么个奇怪法?”等大家都就位了,魏溢林才蹲下来,左手撑着自己的左膝,右手指了指感染者的脸部,“伤口怎么了?”
柏韵莲脱下了腰间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包未开封的湿纸巾,随后一点点地拂去感染者脸上的血污,随着她的动作,感染者的脸也一点点地清晰起来,魏溢林定睛一看,心中不禁升起一阵寒意。原来,感染者脸上的伤口,是一排笔芯般粗细的孔洞,当然,孔洞附近的皮肉,都已外翻,肌肉组织和骨骼都清晰可见。而这孔洞,刚刚又恰好被血污所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