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转过身去,见阮远征站在身后,一脸恼意。
“与谢家的婚事我不同意!”阮远征毅然决然,毫无商量的余地。
“混账,你又在说什么胡话!”老夫人见阮远征又异议,气息急促,话中蕴了恼意,“我还活着,蘅丫头的婚事便由我来做主。”
“母亲,我是阿蘅的父亲,我也有权过问她的婚事。”
若是昨夜并未躲在书房,她还说不准会以为是父亲为了她着想,可知道真相的她觉得甚为讽刺,“父亲这般正色言辞拒绝这桩婚事,只是过问吗?”
阮蘅低低笑了一声,满是悲凉,“当初我想嫁给献王殿下,父亲不允,好,那我不嫁了,如今想与谢家结亲,父亲又不允!女儿似乎愈来愈不明白父亲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敢问父亲,您希望女儿嫁给谁?”
这是第一回,阮蘅生了反骨,“父亲这是瞧不上献王殿下,亦瞧不上相府吗?父亲眼高,敢问瞧得上谁?这比献王殿下位高权重的,想必只有皇上与太子了吧,让女儿想想,父亲这是想让阮家多一位太子妃还是贵妃娘娘?”
“啪——”
厅中刹那间沉静下来,阮远征双目赤红望向阮蘅。
阮蘅捂着脸不怒反笑,“父亲这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阮蘅!”阮远征气急,没想到阮蘅竟当着众人之面忤逆他,他抬手又要往阮蘅脸上扇去。
“住手!”老夫人喝止他,“你要气死老身吗!”
老夫人拉着阮蘅将其护在身后,“蘅丫头无论如何都不许嫁入皇家!你想也别想,她的婚事由我来做主,谢家与我说了,六月廿三来府上提亲,此事已定,无需再议。”
“母亲!”太子想要阮蘅,否则她就是死,阮家也会随之遭难,他输不起。
“我阮家不需要卖女求荣!旁人攀权富贵那便随了他们去,可这并非是我阮家所求,谢家能真心对待阮蘅,在京城中没有比谢元睿更适阮蘅良配。”
“母亲——”
“好了,莫要再说了。”老夫人示意阮蘅跟着她离开,阮蘅默默跟在身后。
阮远征没有再说什么,甩着袖子离去。
迈入老夫人的院落时,老夫人心疼地看着阮蘅脸上的红印,“快进来,祖母给你上药,真是的,下手总不知分寸。”
阮蘅站着未动,老夫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看向她,“怎么了?”
“祖母。”一阵无话后,阮蘅才开口,一字一句决然失落,“我也不知究竟是我还是父亲变了,又或是他一直如此,我从未看透过。”
“众人都道父亲最疼爱我,我原本也是这般认为的,可如今才明白,他疼爱的不过是听话懂事的我,疼爱的是对他有利可图的我,我是阮家嫡女,阮家的荣辱都与我息息相关。”
“祖母可知,我昨夜竟有了一个念头。”阮蘅垂眸失笑,“我在想父亲究竟是不是真的是我父亲,为何他能如此毫不留情将我推下深渊!”
太子说她要么死,要么入东宫,看似阮远征替她选了一条生路,可她深知,留在太子身边怎会有好下场,那是生不如死……
阮蘅低垂眼眸,陷入迷茫中,自然不会瞧见被老夫人极快掩饰的错愕。
“阿蘅,你父亲有自己的考量,不过你放心,有祖母在,你的婚事便由祖母做主。”
这些事老夫人心里门清儿,可见才不过及笄的孙女说出这番话来不免诧异,若是可以,她倒是期盼阮蘅什么也不懂。
“祖母,他是我父亲。”
即便他做了错事,他依旧是她父亲。
老夫人叹了声气,“你受委屈了。”
阮蘅摇了摇头,“祖母歇下吧,孙女先回去了。”
“好。”老夫人目送她而去,无声叹了声气,“性子还真是像极了他。”
不出两日,谢家要与阮家结亲已传的沸沸扬扬,此事在众人意料之外,可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而这日正是一众监生会国子监之日,各家传出的怨声哀道才让人一时忘了谢阮两家之事。
京城驶向国子监的马车浩浩荡荡,这一走又是一个月才可回京,如今阮庚也得了应允,一同入国子监,阮蓁与阮蘅同行相送。
再折回时,天色已沉了下来,但好在随行马车不少,便也没什么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