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平静道:“不必。”
在明月夜中,即便是刀斧加身,血流遍地,亦不过草草包扎,便要重新提剑上阵。
如今不过是一个针眼,对他而言,并无什么要紧。
亦并不觉得疼痛。
他淡淡垂眼,继续往绣布上落针。
李羡鱼迟疑一下,勉强在他身畔坐下:“那你小心些……”
话音未落,少年便又扎到了自己的指尖。
李羡鱼的语声顿住,轻轻往里抽了口冷气。
临渊却仍不在意,只是随手拿起身侧的布巾揩去。
李羡鱼秀眉微蹙,轻声与他商量:“临渊,要不,还是我来绣吧。”
她伸手想去接绣棚,临渊却仍道:“不用。”
他答应过李羡鱼,给她绣个荷包,便不会轻易反悔。
而说话间,银针又是一偏。
临渊并不在意,照例去取布巾。
李羡鱼却终于看不过眼去。
她抿唇站起身来,将他手里拿着的绣棚抢过去,背到身后。
她小声道:“临渊,你别绣了。”
“我不想要荷包了。下次,你送我别的吧。”
他比最笨的小宫娥还要笨。
五针里要扎自己两针。一整个荷包绣下来,不知道要将自己的指尖扎成个什么样子。
临渊只是抬目看向她,稍顷,下了结论。
“公主想要。”
李羡鱼脸颊微红,却不肯将绣样还给他。
她是想要这个荷包。
但如果这个荷包要临渊这般来绣,她便不想要了。
于是她转开话茬:“我要睡了。临渊,你也早些歇息。”
她说完便回转过身去,步履匆匆地回到了榻上。
为了防止临渊来拿,她还将绣样从绣棚里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压到自己的枕头底下。
她想,等过上几日,等临渊忘了这件事,她便悄悄将临渊画的花样子给绣出来,裁成荷包,应当,应当也算是临渊送给她的吧。
她这般想着,秀眉微展,于锦被中轻轻阖眼。
殿外虫鸣声声,风声细细。
李羡鱼侧耳听着,渐渐沉入黑甜乡里。
长窗畔,少年凤眼轻抬,看向低垂的红帐,素来冰冷的眸色微凝,似有不解。
他能看出李羡鱼想要这个荷包。
却不能明白,她为何要在中途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