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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并没有食言。
他带李羡鱼去了康乐如今所在的地方,一座官道上的驿站。
和亲的使队今夜在此歇脚,待明日天明,便要继续启程。
临渊则带着李羡鱼藏身于驿站后的树林中,乌眸沉沉地看着驿站中的灯火。
李羡鱼同样噤声,安静地等着眼前的灯火熄去。
随着夜色渐深,树林中的夜晚也变得分外寒凉。
李羡鱼来得匆忙,既没有带汤婆子,也没来得及添衣,渐渐觉出寒意透骨。
她伸手,想再将斗篷拢紧些,指尖方抬,便觉得有暖意自身后涌来。
是临渊抬手拥住了她。
他身上的大氅垂坠而下,将她牢牢笼在其中,身上炽热的温度随之传递而来,驱散了冬夜的严寒。
李羡鱼脸颊微红,徐徐将拢在领口处的指尖垂落,静静倚在他的怀中,等着夜幕彻底降下。
不知过了多久,驿站中的灯火渐次歇去。
唯有余门前的几盏红灯笼还在随风摇曳,照亮停在那辆送嫁的华美鸾车。
临渊抱起她,足尖轻点,无声无息越过围墙,踏上二楼雅间的窗楣,逾窗而入。
他停在一座落地屏风前,将李羡鱼放下。
他递给李羡鱼一件不起眼的小杂役衣裳,低声道:“至多一盏茶的时辰,我们便要离开。”
李羡鱼点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绕过屏风,行至床榻前,轻轻推醒正睡着的康乐。
康乐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朦胧看见她,先是睁大了眼睛,继而便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她的手,高高兴兴地问她:“皇姐,康乐已经扮过新嫁娘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宫见母妃了?”
她期待道:“母妃说过,等康乐回去,便给康乐做最好吃的酒酿圆子。”
李羡鱼看向她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终究是没忍心告诉她实情。
她轻轻牵唇对康乐绽出个笑来,放柔了语声:“是呀,扮新嫁娘的游戏已经玩好了。现在我们要来玩藏猫。皇姐要将你藏起来,不能被父皇找到。”
康乐眨着眼,似乎觉得很是新奇,便主动将李羡鱼手里的衣裳接过来,往身上穿:“这次康乐要藏多久?父皇与皇姐会来找康乐吗?”
李羡鱼替她系着纽扣,羽睫低垂,藏住眸底的难过:“父皇也许会来找你。但是你一定不能被他找到。要是有人问你,是不是大玥的康乐公主,你也要说,你不是。你只是冯家在安邵县长大的女儿。”
康乐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点头:“康乐记住了。”
李羡鱼低低应了声,从榻上抱起康乐小小的身子,快步往屏风外走去。
临渊在此等她,见她前来,也不及多言,只略一颔首,便将她打横抱起,往窗外的夜色中而去。
他们方离开驿站,却听身后嘈杂声骤起,继而,似有火光冲天而起。
有人惊呼:“走水,走水了!”
也有人大喊:“公主不见了!”
还有人用听不懂的呼衍语高声交谈,语声焦躁而急切。
李羡鱼心中一紧,愈发将怀里的康乐抱紧。
而临渊同时回首,神情紧绷。
这场大火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原本的筹划是半夜带走康乐,让会缩骨的死士留在房中,若有人来,也好假扮成康乐公主应对。
至少能拖延一二个时辰。
不想,如今却节外生枝。
他剑眉紧皱,将李羡鱼放在一处隐秘的林中,低声道:“事情有变,臣要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