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红帐,斜照在他的面上。
少年鸦青的羽睫淡垂着,掩住那双过于清冷的凤眼。
淡金色的光影将他原本冷峻的轮廓柔化,显出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与温柔。
李羡鱼趁着他还未醒,偷偷看了阵。
继而,抿唇轻笑了笑,小心翼翼地从榻上起身,又替他将被角掖好,步履轻轻地往浴房里走,努力不去惊醒他。
她很快便走过了围屏,轻手轻脚地开始洗漱。
而榻上的少年也睁开一双浓黑的凤眼,往她的方向睨了眼。
他薄唇紧抿,似有不悦。
但最终,还是在李羡鱼出来之前重新阖眼。
并顺势占据了她整张床榻。
*
比之夜间的美好,往和卓雪山去的路程对李羡鱼而言,却是辛苦而乏味。
皇室的轩车宽敞,坐凳上也铺了厚厚的毛毡,尽量减少了路上的颠簸。
但一连半月的奔波下来,李羡鱼仍旧是有些支撑不住。
坐姿也从一开始的端坐,到最后因为成日坐着,累得腰身酸软,而不得不偷懒倚在大迎枕上。
唯一令李羡鱼觉得欣慰的是,窗外的风景常有变化。
时而是群山,时而是湖泊,时而是冬日里一望无垠的田野。
而每路过一座城池,年节的氛围便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浓烈。
在皇室的车队抵达长淄郡的时候。
年节终至。
当夜,当地的郡守与大小官员恭敬相迎,在官府中办了一场最为盛大的宴席。
以迎这个储君登基后的第一个年节。
李羡鱼端坐在垂帘后,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块甜口的年糕,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场内的歌舞。
想着城内此刻不知道是怎样的热闹。
也是不是正在放爆竹,舞狮子,看花鼓。
而她却要坐在这里,看着这群官员们或是殷勤,或是唯唯诺诺地向皇室寒暄。
正当她托腮愁闷的时候,眼前光影微暗。
李羡鱼轻抬起眼来,却见她如今已是陛下的皇兄立在她的垂帘外,略带些无奈地唤她:“小九。”
李羡鱼回过神来。
她匆促自长案后起身,因自己方才的离神而有些脸红:“皇兄。”
李宴颔首,语声淡淡:“嘉宁,今日是年节。新年伊始,你不应当满面愁容地坐在这里。”
李羡鱼愈发赧然。
她轻声认错:“皇兄说的是。嘉宁会努力高兴些。”
李宴伸手摁了摁眉心,眼底的无奈之色更甚。
稍顷,他叹了声,随手递来一块玉牌,对她道:“若是坐不住,便去城中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