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一直觉得麻将应该好朋友们一起玩,现在桌上的四个人,李栖和其他三个都不熟。章从致和徐裴是老朋友,但是徐裴又不怎么说话。姓刘的富二代是李栖的下家,因为李栖碰吃了他一张牌,心里一直恼火。“李栖是吧,牌玩得挺好的,”他一边出牌一边道:“我听说你是做金融的,你老板前几天还找我聊一个企划案,不知道是不是你来做。你可得好好给我做,做得好了,多给你介绍几个客户,也让你多分点奖金。”李栖极淡地笑了一下,“我替我老板谢谢您。”章从致坐李栖对面,听着他们俩的话想笑,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他身边的赵小姐劝他不要抽,说不喜欢烟味。章从致说好,语气很纵容的样子。赵小姐并不是章从致的女朋友,李栖觉得在其他人眼里,自己跟赵小姐的角色应该差不多。早知道就不来了。李栖面无表情,自摸和牌,赢三家。姓刘的富二代把牌一推,哼笑着说,“你还挺不客气。”章从致忙着跟赵小姐说话,没空搭理李栖,李栖看了眼身边的徐裴。徐裴并不在意输牌,笑着说:“牌技好,运气也好。”姓刘的富二代自讨没趣,悻悻地不说话了。李栖又看了眼徐裴,徐裴样貌十分优越,放哪里都是叫人挪不开眼的存在,他的气质很特别,有一种天然自在,一点不费力的感觉。麻将又开一局,徐裴把那瓶威士忌打开,用酒兑浅焙咖啡,他捏着搅拌勺,漂亮的手吸引李栖的眼球。“你要尝尝吗?”徐裴问他。他把杯子推到李栖面前,李栖没拒绝,接过来尝了一口。该怎么形容那种味道呢,像是加了芥末的咖啡包裹着烟灰。好恶毒的口感,李栖想。“味道怎么样?”徐裴问他。李栖委婉道:“有点酸,有点苦。”“是这样,不过咽下去之后,会有一点薄荷味的余韵。”徐裴道:“我喜欢薄荷味。”那你为什么不点一杯薄荷水。李栖没有说话,但是看向徐裴的目光变得敬而远之。徐裴笑了,他开始觉得李栖有意思。顾成川打完电话回来,看见李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他把咖啡从李栖手里拿过来还给徐裴,“这种东西没人喝的,你就看他骗傻小子吧。”徐裴只是笑,他喝了一口自己的特调,很享受的样子。李栖要让开,把位置还给顾成川,顾成川却把他摁下,“你接着玩。”徐裴开口道:“叫郑遂过来打两圈吧。”郑遂过来替了姓刘的富二代,他跟李栖在之前就认识,算不上多要好的朋友,但是玩麻将足够了。李栖继续打牌,徐裴、章从致和郑遂各赢了一把,之后他就下去了。章从致敲了敲烟盒,笑着对徐裴说,“麻将还能这样打,这个李栖,有点意思。”徐裴没接话。章从致身边的赵小姐好奇地看着徐裴的特调,章从致就问徐裴要一杯。
“我给你调了,你可要喝完。”徐裴语调懒散,动也没动。“那还是算了。”章从致对徐裴的威士忌兑浅焙咖啡避之不及。李栖再次见到徐裴,是在东大的校园里。他去接堂弟吃饭,顺便在东大的校园里转悠了一圈。东大是无数学子梦想中的学校,李栖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差几分上东大,去了同在东城的另一所重点大学。读书的时候经常跟朋友们来这里逛,但毕业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和时间来了。李栖的堂弟比李栖争气,不仅考上了东大,还在这座状元云集的学府里年年拿奖学金,混的风生水起。青春校园里年轻的男男女女们走路是轻快的,一边说一边笑,也有背着包闷头往前走的,他们都有明确的目标。李栖作为旁观者,感触颇多。他已经毕业四年了,看着好像差别不大,但身上的社畜味盖都盖不掉。李栖的车子停在图书馆前面,东大的图书馆修的很气派,图书馆前有长长的台阶,两侧是小花园,丁香花开的正好,不少学生围着丁香花拍照。他把车窗打开,夹着花香的风扑面而来。这是五月初的天气,刚刚开始热,下午的阳光很好,尤其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落日余晖洒满了长长的台阶,许多人背着书包往外走。人群里,李栖一眼就看到了徐裴。徐裴手里拿着两本书,慢慢下着台阶,落日熔金,光芒落在他身上,李栖听到有人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堂弟背着包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打断了李栖的思绪。他坐上车,顺着李栖刚才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哥,你认识徐教授啊。”李栖递给他一瓶水,“见过一次,他是你们学校的教授?”堂弟点头,“海归博士,东大最年轻的教授,好像刚过三十岁。”东大不缺传奇人物,但堂弟说起徐裴时很推崇,“他在我们学校可有名了,不仅年轻、长得帅、还有钱。听说他要组建新的实验室,报上去的款项不好批,他就自己花钱,几千万的实验设备说买就买。”李栖听完,心里对徐裴的印象有些割裂,徐裴可以出现在灯红酒绿的私人会所,谈笑风生,也可以出现在书声朗朗的校园,衣冠楚楚。人们对有钱人的追捧和对知识分子的追捧是不一样的,而徐裴是个有钱的知识分子,这让李栖都不好意思将他归为万恶的资本家一类了。学校门口,章从致的法拉利停在路边,他坐在驾驶座眉头紧皱,在跟人发消息。徐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车。章从致按灭了手机,回头问他,“吃饭了没,先去吃口饭啊。”徐裴点点头,他不太喜欢章从致的车载香水,于是把车窗降下来一些透气。他们掉头的时候,李栖的车正从后面经过。章从致带徐裴去燕子园吃饭,燕子园是章从致自己的餐厅,四合院私房菜,进门就是影壁,走廊装修过,尽力保持原来的样子,院子四角种了海棠、紫薇、桂花和梅树,屋里屋外布置了很多古董家具。这地方,章从致花了大价钱装修,不打算做生意,是几个朋友聚会吃饭的地儿。二院一角有株有年头的玉兰花,映照着红墙,徐裴的包厢正好能看到玉兰花的全貌。服务生上了一份汤,一道炒蟹,还有枣木烤鸭和青瓜螺片。章从致吃过饭了,坐在徐裴对面,跟他聊些有的没的。他始终拿着手机,像是在等谁的消息,有些心不在焉。徐裴在喝汤,“你那位赵小姐,最近怎么没见她。”章从致眉头轻轻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