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管神色不变:“梅大夫是客人,岂能让客人伺候咱们府上的公子。”
小奴才嘴巴笨,不会和梅若白这样的人打交道,管家却不同。
就算小公子病了,又或只认梅若白,可说到底小公子都是他们主子带回来的,无论好坏对错,听从主子的吩咐做便是,轮不到梅若白一个外人来插手。
小奴才几乎将脑袋垂到肩膀,声音小小的:“总管,公子生病,能吃点东西多少都对身子恢复有好处……”
他不明白,只要为了公子好,谁来喂不都一样?公子能吃一点东西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计较呢。
刘总管冷道:“主子虽安排你在公子身边伺候,但府上的主子只有一个,希望你这奴才心里清醒一点。”
梅若白轻叹一声,摇头失笑。
小奴才喏喏,半晌不敢吭一字。
刘总管有工作安排,不可能时时都守在静思院里。待人离开,小奴才跑向门口左右张望,轻轻把门合起,将托盘上的一小碗粥递给梅若白。
“梅大夫,你喂喂公子吧。”
梅若白颔首,并不指责奴才胆小怕事。
为人做奴,万事谨慎细心,连他都因身后的梅园有时不能不置身事外,因此并不奚落为难小奴才。
灵稚断断续续昏睡几日,病情时好时坏。
他偶尔醒在夜里,偶尔天蒙蒙亮时睁一会儿眼睛,胃口依然小得连猫儿都不如,小奴才守到他睁开眼睛,能喂进的食物一小碗里灵稚能吃一半的一半半就不错了。
暑夏依然炙热,黎明时分涌进院子的风是最清凉舒适的。
小奴才以站立的姿势闭眼睡觉,床榻后稍有动静,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立刻精神了。
裹在被褥的灵稚脸颊起了一点汗,半个时辰前小奴才已经替他擦过一次。
梅大夫吩咐过,要时刻保持公子身体的清爽干净。
小奴才趴在床边,熬了几个通宵,眼睛红肿。
此时见公子睁开的眼睛不似病得最严重的那几日迷离茫然,宛若从云雾露出的弯月,不由欢喜,扬起嘴角轻声道:“公子,你终于清醒了,身子还难受么?”
灵稚抿紧的唇微微一动,小奴才立刻拿起水杯,用棉花沾水沿公子的唇小心擦拭,让唇滋润起来。
灵稚眸光落在小奴才的脸上,房内没有其他人。
小奴才问:“公子要喝水么?奴才扶公子起来喝一点水吧,你睡了好久,现在一定渴了饿了。”
灵稚几乎全身脱力,绵软的身子只能依靠小奴才扶起来,半倚在软垫上。
他试图抬起软塌塌垂在两侧的胳膊,却连手指都无力,弯曲不了。
小奴才瞧见公子脸上闪过仓皇无助的神色,心疼道:“公子别紧张,梅大夫日日都来看您。”
小奴才打起精神,说话有模有样的:“梅大夫说呀,公子就是累了需要多睡觉休息,所以吃的饭少了身子才会无力,现在可好,公子已经醒过来,吃饱饭后手脚就有力气了。”
灵稚虚弱的牵起嘴角,小奴才傻傻挠了挠脑袋,说道:“公子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不要再生病躺在床上啦,梅大夫和奴才都很担心公子。”
灵稚极轻地点头,他半个身子躺在软垫里,就着小奴才的手喝一点水滋润嗓子。
一杯水见底,小奴才陪灵稚坐了会儿,说道:“公子饿不饿,后厨已经把早膳做好了,奴才去端一份过来。”
灵稚摇摇头,牵住小奴才的袖子,姿态安静,没叫他走,却也没开口说话。
灵稚身上没多少体力,起来靠在垫子上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又开始昏昏欲睡。
小奴才扶他躺回被褥里,等人躺下了,小跑出门,赶去后厨拿了早膳匆匆回静思院。
灵稚的膳食是厨子听萧猊吩咐特别做的,小奴才小跑着赶回静思院,忽然停在门外,规规矩矩的朝立在门后的主子行礼。
萧猊没说话,眼神淡淡的示意小奴才进屋伺候,他来只是看一看灵稚,见人醒了就离开了。
灵稚虽然虚弱,但人有些警觉。
奴才不在屋里伺候,他醒时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察觉萧猊就在门后,目光里包含戒备,萧猊望着那双眼眸里充满的警戒,无法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