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先青心情很复杂,生不起一丝被褒扬的喜悦。
若没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兄长,又有谁会去关注一个普通五品京官家的嫡次子?还遍京传出“平庸愚笨,性子懒散”的流言。
狄先青思索再三,找到了狄松实。
祖父眸光锐利,洞悉道:“你宁愿远赴冰竹书院求学,也不就近在京城念书,就是为此?”
京城坐镇国子监的大儒与师长,难道比冰竹学院差?笑话,这可是京城。
狄先青躬身请托:“还望父亲怜爱二弟。”
狄松实心中其实并不赞同这个观点,但去冰竹书院进学也并非坏事。
自此,名动京城的狄大郎,远走他乡,名气渐消。
狄先裕也惊喜地得了父亲的许可,再不用一把年纪了,还苦哈哈的去学堂,念他完全读不进的四书五经。
开启了快乐带崽时光。
转瞬三年。
分别前,在书房秉烛夜谈的父子俩,目光再次对视。
皆是喜悦的看着浑身熠熠生辉、透着股自信与朝气的狄先裕。
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解放了狄先裕的天性。
连祖父都犹豫,他从前觉得大郎定是猜错了,二郎心胸豁达,怎会因为外界声音就佐了性子?
但如今他也不敢断言,逐渐消失的流言蜚语,真的没有起作用?
要有多强大的心性和毅力,才能一点儿不受外界声音的干扰,在所有人的批评和对比下,坚持相信“我也是很棒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狄松实也逐渐缓和了态度,不似往日那般严厉。
唯有狄先裕一点没察觉。
在去他爹书房的时候,下意识抱紧他的御用昭昭牌哄爹器。
昭哥儿啊!
靠你了!
等一行人穿过花园、回廊,走进烧着炭的暖和屋里。
狄大郎和狄松实,默契的收回了对视的目光。
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起那夜的事。
狄松实坐在主座。
其他人依次落座。
狄先裕和狄先青,按辈分和次序,座位正好挨着。
狄先裕往他哥的方向凑了凑,眼神有点心虚:“大哥。”
()
啊啊啊!!怎么办啊!!
有没有办法能把他寄给大哥的那些信,从大哥脑子里删掉啊!
他愿意以被臭崽坑十次来换,一百次都行!
狄先青似乎看透了他心中哀嚎,轻笑道:“弟弟为何语气如此生疏?我还是更喜欢你信中恣意快活的模样。”
“恣意快活?”咸鱼惊讶。
“我在苦学时,最爱看你来信,言家中趣事,嬉笑怒骂,好不痛快。”狄先青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尤其是你找我哀嚎的那些信,仿佛回到咱们儿时。”
小咸鱼和哥哥一起做功课,最后总会因为太难,蔫蔫的瘫软在桌案上,巴望着轻松写完的大哥,呜咽哀嚎:“大哥,怎么办啊!”
狄先裕显然也回忆起儿时兄弟间的温馨时光。
有点紧张的心,一下就松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