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天起,霍尧便拒绝了进食。
昔日那些骄傲啊,甚至不可一世的猖狂,悉数在他身上蜕皮,他成了一头沉默的怪物。
套着病号服,身形骷髅,连着医生和护士都很怵他。
他有好几次甚至想偷针管和水果刀,一死了之。
然而都被连织发现阻止了,于是这仇怨便也自此结下。
当饭盒不知道第几次被霍尧掀在地上,饭碗破碎,汤水流了一地。
连织沉默地看着他,眼里恼火。
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不难想象她的气急败坏。
于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在笑她自作多情。
出乎意料的,连织却没被他气跑,她坐在一边自己吃了起来。
饭香味混着肉香飘满整个房间,霍尧脸色骤然十分难看。
今天周末,连织吃完顺便拿出资料开始复习,复试将近,她懒得折返回图书馆。
病房里安静得呼吸声都听得见,他不说话连织根本那心思去理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然而翻书声和低低默背的声音却让霍尧心情阴沉。
他道:“连织,你他妈要背换个地方,别在我显眼。”
“你管我。”连织没回头,脑海里还在想下一句什么来着。
“是管不着,但你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求的是什么,不会是循着这个时候在我身上有利可图吧?”
连织转头看他,被人亲眼见证跟个废物一样,这比杀了霍尧还难受。
他面露讽刺,“我告诉你,你哪怕在这坐一辈子,也分文捞不着。”
主动缠上来的女人霍尧见多了,为了捞多点身子软成蛇。
他不认为连织是那个意味。
孰聊连织轻轻笑出一声。
“有利可图?我图什么啊,图你为我花钱,但相处这么长时间你也没为我花什么啊;”她道,“还是我图你这个人,现在你这幅样子乞丐都比你帅。”
这句话可太戳心窝子了。
霍尧薄唇紧呡,脸色像要杀人。
“那你他妈前后跟着我干嘛,因为男女朋友那身份,那我现在就跟你说分手。”他口不择言道,“你不会以为我真喜欢你吧?你那副故作清高的样子真是倒足了我胃口,你不会以为平凡得一无所有靠一张脸就能——”
话音未落,一瓢水泼他身上,霍尧从头到脚凉透了。
连织站起来,冷下了脸色:“你有什么权利那么说我?我是平凡又清高,但我现在所获一份一毫都是自己挣的。我凭自己努力考,你在干嘛,我一笔一笔学设计准备考研的时候你在干嘛。”
“你拿着祖辈的钱做不出一份成绩,天天酒吧泡得忘乎所以你还很骄傲是吗?你有什么权利来说我平凡。”
一句一句简直在插霍尧刀子。
不难以想象她说这句话时眼含怒意,活灵活现。
他捏紧了拳头,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嘴这么能说,合着以前柔柔弱弱都是装的是吧。
然而连织还有话戳他。
“你看不起那些为钱缠上你的,你该不会以为他们图的是你吧,肯定是你的钱啊。这其中有一分一毫是你赚的吗?说来你还不如那些女人,她们凭自己的本事挣,而你却还画着祖辈的钱高高在上自诩高傲。”
连织越想越气,上前踹下他的床,“你这幅死样子给谁看啊,不就是断条腿伤眼睛嘛?一个大男人就在这要死要活,我当年被所有企业拒绝,被周边的人落井下石,前途未知食不果腹,我是不是该投河自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