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混沌着,额头抵在立牌上,呼吸仍然急促,还是脚软得没能动弹。
圣安医院催促的电话紧跟着又来了第二次,薄时予终究没有去后面,向反方向转动轮椅,把沈禾柠的手机交给秦眠:“你陪她坐坐,我让车来接你们。”
秦眠看着薄时予轮椅上的背影,说不清原因,只觉得激荡又酸楚。
邵延吻她的时候向来随心所欲,但刚才那个她偷瞄到的,隔着一块立牌的吻,是她从未见过的隐忍和暴烈。
薄时予安排的车十分钟就到了商场地下车库,秦眠把沈禾柠拉起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没能站稳,捂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揉了揉有点红肿的嘴唇,把狐狸立牌拔起来抱住,鼻音闷闷地说:“这个我买了。”
司机一头雾水的又叫了个小货车才成功把狐狸拉走,沈禾柠坐在后座,后知后觉倒在秦眠肩膀上,亢奋的眼泪沾湿自己头发:“眠眠,我跟他接过吻了,果然拔掉智齿就等于成年人,终于能干点成年人的正经事了。”
“结果呢……”她纤白的手抬起来,挡住脸上笑意,“亲完连面都不见就走,好渣啊。”
她又哭又笑,红透的耳朵快自燃,摸出手机给薄时予发特别气人的微信:“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渣,夺走少女的吻就消失,至少也要跟我亲口说声下课吧。”
车开到舞蹈学院门前,司机本来想跟保安打招呼进去,薄先生叮嘱过,让他把沈小姐送到宿舍楼下,但沈禾柠想起这几天的泼天脏水,还是选择在门前下车。
今天她坐的不是那辆迈巴赫,换了更骚包的,这要是满校园招摇,还不又得风言风语。
但很快她就重新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彻底换了血,现在满屏的内容格外整齐划一,都是“惊天大逆转!沈禾柠他妈的竟然是薄时予的溺爱小侄女!”
“年过五十腰缠万贯的叔叔就是阳春白雪他本人!哭着扑倒在沈禾柠脚边还来得及吗,求做小婶婶!”
“求做小婶婶+10086!”
沈禾柠气得冷笑,这世上怕是只有她,自己给自己做小婶婶。
考核上给沈禾柠穿小鞋的富二代意外被揪出作弊,罚得极严格,多少钱也没能摆平,开除学籍,彻底萎了。
学院里那些对沈禾柠阴阳怪气的同学也齐刷刷变脸,大家嘴上不敢说,但心里都明白,绝对是薄时予给亲亲小侄女出了气,简直宠得不行。
沈禾柠身边追求者向来多,这一下跟薄时予的叔侄关系曝光,她回学校一个下午就多了快三位数的微信好友申请。
以前那些人只觉得沈禾柠太漂亮,有保护欲和征服欲,如今再加上薄时予的背景,立马就成了必争的对象。
消息自然也传到隔壁医大,沈禾柠经过迎新晚会那一段舞,本来就名声在外,这一下身份加持,让医大有心思的男生更蠢蠢欲动,想通过这场两校联谊性质的舞会来沾沾沈禾柠的边。
沈禾柠宣传片拍得很快,但对两天后的舞会有点头疼。
她可不想被围观,最好一群人混在一起,谁也认不出谁。
沈禾柠眸光荡漾了一下,直接找舞会负责人商量:“普通穿礼服的舞会有什么意思,反正万圣节快到了,还不如直接办化装舞会,可以戴面具,不够夸张的不让进场。”
负责人觉得有意思还新奇,当场跟沈禾柠一拍即合,顺便强调:“别人怎么样都行,反正你必须得漂亮。”
沈禾柠笑得特别纯良:“开玩笑,我什么样不漂亮。”
然后舞会当天,她用戏曲班那边借来的油彩,给自己画了个邪恶堕天使的浓妆,长裙撕烂,背后一对白翅膀折坏,身上落着脏污的羽毛,口红从唇角向斜边抹出去,眼角到脸颊都是凄艳的血痕。
搞学术的男生都喜欢温婉纯白小天使,她这样打扮,估计医大一大半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的也得躲远点。
反正她哥又不关注这种事,不让他看到就好。
沈禾柠对着镜子摸了摸嘴唇,眼睫颤了一下。
她哥太忙了,从那天过后,到现在也没能见到面,隔着一层的深吻哪里能过瘾,她特别贪得无厌,还想要那种骑在他身上,注视他眼睛的放肆。
薄时予下午在医大有课,他的课堂上向来针落可闻,没人敢乱说半句话,但今天显然特殊,偌大教室里蠢蠢欲动,不论成绩好坏的男生都在着急看手机。
直到有个人压抑不住小声惊呼了一下:“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