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慈只敲了一下,夜深人静,再大的事情也不能扰民。
接着是漫长的等待。
当然,只是心理作用下的漫长,实际上可能就过了……半分钟?一分钟?边慈不清楚,她没有看时间,更没心思看时间,只觉得等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在她快变成一座面无表情的雕塑的时候,面前这扇门终于打开了——
一条门缝。
“……”
“……”
相顾无言。
说相顾其实都有点勉强,因为言礼站在门后,只探出个脑袋,门缝又太窄,边慈只看见了他半只眼睛。
嗯,睫毛挺翘的。
再往下看,哦,又没穿鞋。
明明磨蹭了那么久才行动,结果还是没穿鞋,大概是真的不喜欢穿鞋吧。
边慈感觉鲁迅先生不仅是一代文豪,还是预言家,比如那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在此时此刻,就特别应景。
来敲门之前,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情绪也五味杂陈,现在全部宣布灭亡。
万念俱灰红尘看破,人间它又不值得了。
隔着一扇门,面对言礼那半只眼睛,边慈什么问题都不想再问。
她朝着那条门缝伸出手,平静地说了句:“还我。”
说话还是有用的,现在她可以看见一只完整的眼睛了。
“……什么还你?”
言礼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不是散发荷尔蒙让人心脏乱跳的低,是做了亏心事百口莫辩还必须要说话的那种低。
“小狐狸笔,还我。”
边慈说这话时,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好像她来这一趟,真的只是为了让他还一支笔。
言礼轻叹了一口气,拉开房门,他比她高一大截,现在站在她面前,他却感觉自己挺不直腰杆。
“你很生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支笔是明织送我的,我再转送给你,是辜负她了的心意,不好意思。”
答非所问。
那就是非常生气了。
言礼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x6770;≈x7c73;≈x54d2;
明明下午他们还在自习室有说有笑的,约好明天继续。
言礼看了眼边慈面无表情的脸,心想,明天大概是无法继续了。
无法继续的不止补习,他们之间好不容易产生的联系可能也要……不行!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言礼拿起书桌上的小狐狸笔,走回来递给边慈,跟她有商有量地说:“小姨他们都睡了,我们去楼上谈谈,好不好?”
他一定是故意的。
不说“好吗”,非要说“好不好”,这种放低姿态温柔询问的语气,她怎么可能说得出不好啊。
边慈又生气又控制不住心软,她接过言礼手上的笔,快要抽走的时候,那头突然发力,他们两个人的手变成了拔河的两端。
“边慈。”无奈的语气,像是在服软。
“你先还给我。”边慈垂眸道。
言礼松开了手,边慈握着小狐狸笔,停顿片刻,才说:“走吧。”
她率先离开,走在前面,耳朵留意着身后的脚步声,听见言礼有跟上来,才放心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