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辂车的车帘子轻微打起,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常服的男子踏上金辂车,屈膝跪在地上,抱拳道:“神策军左军指挥使严崇,拜见太尉。”
“说罢。”裴雪荼道。
喻裴樨刚刚受封了神策军右军指挥使,而眼前这个严崇,同样从二品官职,乃是神策军左军指挥使,与喻裴樨一左一右,掌管着北梁皇宫的禁卫兵权。
严崇乃是裴雪荼的徒弟,同样是裴雪荼一手栽培到了如今的位置。
严崇的年岁比喻裴樨稍微大一点,约莫二十的模样,一张国字脸,老成而沉默,恭恭敬敬的道:“太尉,卑将收到细报,人主避开太尉,私下下了敕令,令南喻喻万年入宫,似乎有意封喻万年为喻侯。”
裴雪荼并不惊讶,亦不如何在意,淡淡的道:“喻侯?人主想封谁,便封谁罢,我也懒得去管这些闲事儿。”
“只是……”严崇又道:“册封之事,人主向喻万年提出了两个条件。”
裴雪荼道:“说。”
严崇恭敬的道:“其一,便是令喻万年交出南喻国相文辞先生。”
“阮文辞?”裴雪荼嗤笑一声:“是有些能耐的,一个文人,倒是能挣蹦儿,听说你都败在他手中两次?”
严崇垂头道:“卑将惭愧,还请太尉重重责罚!”
裴雪荼摆了摆手,示意不再追究:“阮文辞的确是人主心头的一根倒刺,人主想要拔掉这根倒刺,当真也不怕反被倒刺扎了手……其二呢?”
严崇稍微犹豫了一番,这才并报道:“其二,人主要求喻万年交出南喻人主的尸身。”
唰——
裴雪荼睁开了双目,冷冷的看着严崇,道:“还有呢,你的话……仿佛才说了一半。”
严崇继续道:“卑将打听到,喻万年为了册封喻侯,在太尉离开南喻之后,便立刻刨开了南喻人主的陵墓,为了方便运送,将南喻人主的尸身焚毁,如今已经带着骨灰,正在前往梁京的路上。”
嘭!!!
金辂车中的案几,被裴雪荼一掌劈碎,四分五裂的迸溅得满处都是,
“喻万年。”裴雪荼的声音森然到了极点:“有朝一日,我要你同受灰飞烟灭之苦。”
严崇立刻道:“太尉息怒。”
裴雪荼的气怒似乎转瞬即逝,斯时冷静下来:“南喻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是,不超过五日,便会抵达梁京。”
裴雪荼眯起眼目,沙哑的道:“我要喻裴樨的骨灰,不管用甚么法子。”
“是,卑将领命!”
————
三日后。
神策军左军指挥使严崇一大早便到了太尉府,谨慎的禀报道:“太尉,一切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妥当,今日便可动手,截下南喻人主的骨灰。”
裴雪荼随手将扇屏上的罩衫摘下,展袖披在身上。
“太尉?”严崇略微惊讶:“太尉难道亦要同去?可是……此事若是暴露,太尉在人主面前,恐怕无法交代。”
裴雪荼寒声道:“无需多言。”
“卑将敬诺。”
裴雪荼与严崇二人从卧舍出来,路过喻裴樨的院楼,裴雪荼稍微顿住了脚步,对路过的仆者说:“少郎主在何处,今日这般安静?”
仆者恭敬的回话道:“回太尉的话,少郎主一大早便出门去了。”
“出去了?”裴雪荼皱眉。
仆者又道:“正是,天色堪堪大亮之时,少郎主便出去了,是了,身边儿还跟着那位唤作恬儿的郭小娘子,说是……说是今儿个晚上都不回来了,让婢子们无需给少郎主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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