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舟连连点头，抬手示意灯光就位，重新端起相机。
摄影师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周桓浅无意回头，捕捉到温棠欢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而潋滟的情绪。
大少爷的眉眼褪去了平时的轻慢懒散，松墨般的眉眼烁着一层淡光，明明没有做特别的表情，却生出了一股烟视媚行的味道。
没人知道慕舟跟温棠欢说了什么，但后续拍摄时的氛围，截然不同。
温棠欢的目光越过了池面，落进了水底，像在看另一道影子。
因为主题是迷迭香，池面撒了叶子和花瓣，远处柔和的白光淡淡地落在池中，像一匙稀薄的糖霜。
拍摄的时间很长，已经是午夜，凉凉的雾露覆盖在花蕊之上，偶有一点触在温棠欢的颊边。
水汽沁润了他本就透彻明亮的眼，在暄软绵白的皮肤上烙出浅淡的红。
温棠欢的眼泪挂在眼睫的边缘，明明只是生理性的排外，这颗剔透饱满的水滴却莫名带着三分柔……像是被人欺负到这里。
周桓浅想起了那条晚上拽着薄妄袖子，抽泣着喊男人名字的温棠欢。
“我想让他展现出更加占有、主动的意思，结果怎么看着像勾人的水妖……不过也行，一种情绪的不同表达方式罢了。”慕舟边拍边感慨，“他好像还挺适合这种风格的。”
说完，她脑海里又浮出一个画面，回头：“周桓浅。”
愣怔的男人微微抬头。
“来。”慕舟翻开备选的搭配图，挑了一件，递给助理，“把衣服换上，然后过来。”
周桓浅微顿，脸色瞬间敛了回去：“我要入镜？”
“只是充当一个胸模，”慕舟比划了一个范围，笑着道，“借你的胸肌用用。”
“不。”拒绝得很果断。
“你不来，那就让迟未亭过来。”
慕舟听出了他语调里微妙的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但也不强求，转身跟温棠欢商量接下来的拍摄：“我想拍一组你趴在别人身上的照片，你就保持这个状态。”
水里的人小小地往掌心吹了一口暖气，握着自己发冷的指尖，眼下因为水和冷浮出薄薄的红，嗓音软绵绵的：“尺度那么大吗？不太好吧……”
慕舟是个单纯的颜控，即便听说过大少爷的恶名，但还是会被他现在的样子萌到，不怀好意地说：“什么叫尺度大，我只是让你趴在别人胸口上，你还能吃亏不成？黄花大小子？”
温棠欢知道她在开玩笑，无奈地从水池子里爬起来，被水浸湿的衣服瞬间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露出一段窄瘦的腰。
慕舟回过头，却发现刚刚拒绝的周桓浅脸色凛然地站在她跟前，欲言又止。
她眉梢微挑：“怎么，没找到迟未亭？”
周桓浅站在原地，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却无端让人觉得他像挣扎了很久。
然后，吐出一句：“迟未亭……跟他关系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