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什么呢,”他冷笑,“我这是饿的,OK?”
“……OK。”
正好这时,寿司送到。满满三大盒,星雨自己吃了几个,剩下的,按他的要求蘸上酱汁,一个一个地递到口中。这样的情况如果换成星雨,早已尴尬到脚趾抠地,他却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好像从小就是这样被人伺候着长大的。
吃饱喝足后他擦了擦嘴:“现在几点了?”
“九点一刻。”
“我该回去了。”他站了起来。
星雨把医生开的眼药水和奶汁递到他手中,一一交待:“这是加替沙星,两个小时滴一次,每次一滴。这是人奶,半小时滴一次,一次三到五滴。眼药水和奶水不能同时滴。这是氟米龙,每小时两滴,用之前要摇匀。滴的时候只能滴上下眼睑,不能滴在眼珠上,滴完闭上眼睛,用手按摩一下就可以了。这三瓶药,千万别弄混了。……对了,人奶的份量怕是不够一天的,要不你再等一下,我上去找阿姨再要点儿。”
三个瓶子颜色不同,但形状相似。蓟千城摸了半天,区分不开:“只滴上下眼睑,避开眼珠?这是什么鬼药?”
“要不——你在这将就一晚,我来帮你滴?”见他一筹莫展,星雨的心软了,“想要好得快又不疼,药一定得按时滴。这样的话,到了明天早上,应该就好了。就算不是全好,也可以睁开眼睛看东西了。”
他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提议,摸了摸脑袋:“我是可以的,你介意吗?”
“不介意。”她哈地一笑,“你都瞎成这样了,能把我怎样?——你睡床,我睡沙发。”
“没有客房?”
“我家小,没有。”
“那我睡沙发吧。”他倒是挺客气。
“你睡不了。沙发太短,我的腿能伸直。你睡的话,多出那么大一截子腿往哪儿放呢?”她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一床毯子,“放心吧,这沙发我经常睡,很舒服的。”
星雨的卧室很小,里面只能放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只衣柜。客厅上的桌子是饭桌也是书桌。有时候写稿累了就往沙发上一躺,直接睡到天亮。
她去卧室将自己睡的床单被套枕巾全部换了一遍,去楼下买了牙刷,带他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后,就让他躺在床上休息,叮嘱他没事不要转动眼球,她会按时进来给他滴药。
蓟千城虽有些疲惫,但也不至于睡得这样早,正好林予鹿打电话过来,他就在卧室里低声说话。
而星雨这边,打开笔记本,已经准备进入写稿状态了。
蓟千城打完电话,听到键盘声,走出来问道:“你在干嘛?”
“写工作总结。”
“焊工也要写工作总结?”
“焊工怎么就不需要写工作总结了?”
“行吧,你写。”
“现在不疼就早点睡,半夜有可能会疼得睡不着的。”
他的声音沉了沉:“我以为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最疼的时候……还没开始呢。”
“潘星雨,怎么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呢?”
“恰恰相反,我替你感到难过。毕竟你的眼睛受伤,我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还差不多。”他摸索着回屋,上床睡觉。
***
星雨想起瓶子里的人奶不多了,电焊打眼就是头两天最难受,最需要人奶,趁着不是太晚,恐怕还得向李阿姨再要一些,于是出门上楼又去敲门。
这一次,阿姨的奶涨得更加严重,根本挤不出来,自己也痛得嗷嗷直叫,见到星雨,就像见到了救星。星雨也不啰嗦,给阿姨揉了整整四十分钟,才把胸口的硬结揉开。阿姨开心地拿出个空奶瓶,给她挤了小半瓶,还说随时要随时过来拿。
星雨捧着乳汁回到房间,看见蓟千城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沙发上。
“你去哪儿了?”他问。
“楼上呀。找那个阿姨再要点奶。”
“怎么这么久?”他没好气地说,“我还以为你出去吃夜宵遇到狗了呢。”
星雨本来想说,这新鲜人奶不是想挤就有的,怕他多问,只好说:“阿姨一个人在家,我陪她聊了一会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