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莉莉不忍心的说道:“这孩子是个孤儿——”
说“孤儿”这个词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同事能听得到。
“看样子似乎是想自己去公墓悼念馆,但是迷了路,才一个人在这里,真是可怜,他看上去很警惕……”
楚辞心想,我前后拢共就说了一句话,你就给我脑补出了前因后果,强啊兄弟!
同事查尔斯要比她理智许多,看着眼前的孩子,沉声问道:“你叫什么?个人注册地址在哪里?”
莉莉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别吓到她!”
她半蹲下来,笑眯眯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个人注册地址在哪里呀?”
虽然早在决定用玲的身份时他就该做好被当成女孩的准备,但是听见别人叫他“小妹妹”,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他垂下眼眸,牙齿间溢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发音,“nowa-7c-38974892。”
“诺瓦街区的?”查尔斯嘀咕着,调出来一张身份信息档案浮在半空,正是被埃德温篡改过的那页。
他看着眼前的身份档案,左眉毛缓缓抬起又落下,似乎是有点惊讶。
“玲……宪历28年9月30日出生,诺瓦街区c大道7街相里路,父亲因金融诈骗罪被判限制自由刑……年纪也都对得上,”查尔斯一挥手清除了身份档案,皱眉问,“这孩子难道不应该被诺瓦救济站收领?”
“这不是很正常?”莉莉伸手去牵楚辞的手,语气颇为不忿道,“整个主卫三有多少没被及时收领的儿童呢,要是他们执行的足够及时,上星期那个孩子根本就不会失踪。”
她的手在空中伸了半天没有等到楚辞递过来的手,诧异的低头,看见他平静的几乎没有任何神情的脸颊,不由得怔了一下。
但她还是轻轻握住了楚辞的手,道:“你待会先等一下,我们处理完了事情就送你去救济站,好不好?”
楚辞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任由她拉着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那幢红顶房子跟前。象征着公正的法槌和象征着公权的长剑交叉成十字,组成了联邦调查局的鲜明标志,楚辞看着那标志半响,无端觉得有些讽刺。
“李维斯调查员,这个孩子是……”身后忽然有人这样问道。那人的声音被夜里的风声打扰侵染,却并不显得模糊,反而带着夜的宁静,低沉而柔和,听着很舒服。
这样的声音不可能不引人注意,而莉莉显然是认识这道声音的主人的,她还没有回头就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沈老师,我正要去找你。”
沈老师是位身材修长的青年,穿着妥帖整齐的衬衣西裤,挺直鼻梁上架着副金属边无框眼镜,镜片背后,是一双沉静柔和的深棕色眼睛。
近视眼是人类千百年也无法从根本上预防的顽疾之一,甚至伴随着电子科技日新月异,还有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架势。当代近视眼虽然可以治愈,但依旧有人选择戴着眼睛,究其原因,楚辞觉得唯有二字可以概括,装逼。
一般的近视眼哪怕是不经常戴眼镜,眼瞳也会显得黯淡无神采,可是沈老师的眼睛却是清澈的,清澈又深沉,温文尔雅的学者气很重。
“是要做笔录吗,”沈老师温和地问,“我这就来。”
“不是不是,”莉莉摆手,“不是做笔录,您能先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孩子吗?是附近迷路的孤儿,等到待会调查结束了,我就把她送到救济站去。”
沈老师没有半点犹豫的答应:“好。”
他走到了楚辞跟前:“我先带这孩子去小客厅等,你们如果要是做笔录,随时叫我。”
莉莉用力点头:“嗯。”
沈老师带着楚辞往小客厅里走,几个调查员进了正门,路过门廊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案情,被跟在后面的楚辞听了个一清二楚。
“报案人是那个老师?”
“是孩子的父亲,但最早发现异常的是学校的老师,就联系了家长。”
“卧室门一直是锁着的?没有任何人进去吗,机器人也没有?”
“是的。”
“个人终端和身份卡也都留在家里。”
“十七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