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终于是要?结束了。”
盛灼喃喃自语。
“善恶到头终有报,哥你说的风水轮流转,这不就转起来了么?”
伴随着入冬后下?得?第一场雪,盛灼孤身一人回到了仪阳。
今天是武馆吴老师的生日?。
往年他过生日?时,都会请武馆所有学生下?馆子,许是因为吃得?伙食每年都不重样,是以她记得?很清楚。
西?柚医生去首都交接公司大小事?务,真正上岗后,要?做的事?情?陡然增加了很多,盛灼自然理解。
眼看快要?过年了,盛灼也不能走太?远,可心头愈发激荡的情?绪需要?得?到一些舒缓,所以她便稍加打扮溜到了仪阳。
奶奶的墓已经翻新过了,身后是盛父盛母的墓,还有一个空坟,按照当地的习俗尸骨未存的亡者墓穴内,理应放上些贴身的衣物,可盛灼那日?并未将盛耀的衣物带出来。
等到立碑时才知道还有这么个讲究。
再去找时,盛耀的旧衣服早就被扔了。
盛灼将花束挨个摆上。
一家五口,以这样的方式团聚在一起。
“别担心我奶奶,”盛灼轻轻抚过冰冷的墓碑,“您老也别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可毕竟是一家人”
回应盛灼的只有山间?的晚风。
“是我的错,没有把盛耀囫囵个的给您带回来,”盛灼轻声说着。
“我也不恨他们了,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死了就什么都留不下?了,血肉、意识、那些偏爱和厌恶,都不剩下?了,所以我会好好活着,一定会。”
盛灼向后退去,远远地看着这四座孤寂无言的墓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她并未告诉吴老师她会来,甚至出狱后她都没有联系过他,袁钦也许还能通过袁一得?到自己?的消息,但吴老师,会不会觉得?自己?就这样彻底与他告别了呢?
循着记忆中的老路,盛灼行走在飘忽的雪花中,现在这个月份的雪,轻柔得?像是柳絮,风一吹都清扬扬的晃悠起来,在路灯下?跳舞似的飞旋。
盛灼并不着急,慢慢地走,感受着脚下?的土地,这里是一切结束的地方,也是重新开始的地方。
前方街角处的电话亭,一个穿着青色棉袄的妇人带着笑意走出来。
雪花洒在她的头巾上,妇人俯身骑上自行车,一抬眼看见了街对面?的盛灼,定住了。
黎清璇。
在仪阳她分明已经有了房产,也有了经营生计的店面?,黎清刚对待他这个姐姐没得?挑,可她还是很辛苦地努力着,不舍得?换台电动?车。
盛灼无声地看着她。
黎清璇应该也知晓是谁将她的弟弟赶出了国境线,盛灼不可避免地破坏了属于黎清璇的家。
就在盛灼垂下?眼眸正欲离开时,余光却看到黎清璇下?了自行车,冲自己?鞠了一躬。
不待盛灼反应,她便骑上车离开了。
盛灼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黎清璇是个好人,可没道理好人就该原谅一个毁掉自己?幸福生活的罪魁祸首,她已经做好了被怨恨的准备。
也许是因为自己?救了付妍?亦或是清楚黎清刚罪有应得??盛灼说不清楚,人是复杂的。
但黎清璇那一鞠躬,还是平息了盛灼心中沸腾的焦虑,让她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季感受到了一丝温情?。
武馆门前,吴老师正和袁一站着说话,身后的馆内传来热闹的欢腾声,今年似乎是在武馆内庆祝的生日?。
盛灼站在远处,看着熟悉的武馆,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吴老师没有家室,每年生日?新老学员都会回来看他。
而这样的热闹,盛灼已经缺席了整整七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毫无顾忌地融入进去,便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