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明显松了下眉头,叹道:“不会水,哪还能去河里踩水。”
鲜卑人生在草原荒漠地,跑马是强项,泅水这事却大多人都不会。
内侍偷偷瞥文帝一眼,弯腰附和道:“可不是么,他的同僚说那几日他跟中邪般,日日都要去河里的。哎,也是天命不可违了。”
李晤出了正宫,他的手下,也是宁州一战的副将上前迎上他。
见李晤沉着一张脸出来,不问也猜得到,他们出发前文帝给的许诺,这是没兑现的架势。
他寒心道:“方才属下已经打听过了,二殿下到了离宫后,只被罚去玉华宫的佛像前跪了几日思过,另外就是将吏部几个司的管理权限给他收了,别的,可没有损失。”
李晤没说话,继续往住处走,是要他继续汇报的意思。
下属又道:“这些日无人守长安城,只有个余文晋顶着,一众官员皆群龙无首,圣上也没派五殿下回去。”
“圣上可有给殿下暗示此事?”
下属话落,李晤脸色更沉一分,半晌后冷笑道:“这是还要派他回去。”
“妈的!”下属气到飙脏话,替李晤不值当,“殿下拼了命才将宁州之事摁了下来,到头来,竟是颗粒无收不成?”
李晤心中何尝不愤怒?
然他从不做于事无补之事。
问下属道:“被收的,是吏部哪几个司的管理权?”
吏部掌管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但这些功能被分到各个司。
吏部尚书当前空缺,由二皇子李耽暂管,也就是说,李耽在官员升迁中的作用很大。这也是李耽能充裕自己在朝中势力的一个举足轻重的权利。
文帝只要不收掉李耽手中的重要职能司,其实对李耽的影响不大。
文帝对李耽的偏爱显而易见,李晤本是不如何抱希望,却见下属扬唇,道:“考功司、司封司。”
吏部下有吏部、司封、司勋、考功四个司,最重要的智能司就是吏部和考功,又因考功司是专门负责考课官吏的,只有考过,才能交由吏部司定升迁。
所以,李耽被夺了考功司的管理权,差不多也算被夺了在吏部的关键作用。
对手变弱就是自个变强的机会,李晤乐见其事,问道:“谁接考功司?”
“听闻是六殿下。”下属答,又补充道:“司封司是交由萧世子管了,封的司封郎中。”
司封定封赏,是个闲职,李晤并没放在心上,心思还是放在了考功司上。
他反应了一会才记起自己那个做事说话都并不如何优秀、不受重视的六弟,不在意道:“哦,是他。”
下属附和地庆幸道:“没有落在五殿下手中就成。”
与三皇子李晤大捷而返的消息同步,另有一个对萧家而言至关重要的消息也到达了离宫。
西宫的书房里,新任的五品官,司封郎中萧衍眉目沉沉,对着桌案上摆着的那谋害他母亲嘉城长公主的可太医的信物发呆。
说真的,他不是没怀疑过是他,却总觉得他不会那般无情无义,所以强迫自己在有确实证据前,无论如何也不去下定论。
不成想,还真是他亲舅舅的手笔啊。
难怪对他日防夜防。
萧衍面色灰败,难以言喻此刻的心情,将那信物抓起来,“砰”一声随意抛了出去。
只听“咚”一声,又打到了某种东西,发出一声清响,萧衍瞥了眼,原是谢三郎赠给沈蓁蓁的那枚玉蝉。
他舔了下后槽牙,没予理会,抬步出了西宫,去见李莳去了。如今二人皆属于吏部,会面倒是变得光明正大了。
见到李莳,萧衍道:“下半年就是考功司忙碌的时候了。”
这不止在说考课的事,还提示他可准备科考,这回的考功司能到李莳手中,也是萧氏官员的一番安排。
二人谈了正事后,一并沿着玉华湖边散步,萧衍轻飘飘看湖中一眼,顿时见到湖中船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萧衍眯了下眼,面露不悦。
她不是病了么?
李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讶道:“那船上的郎君……是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