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
那年春天的气候阴晴不定,时暖时han,可以连着下好几天的雨,薄薄的春雨浸透衣衫,潮湿里带着冷意,让人不由地怀疑是“倒春han”,可是太阳一出来,气温就直线上升,夜晚都盖不住被子,闷出一身的汗臭味。
许是天气太过捉摸不定,人的情绪也变得震荡起来。春天里,学校里多了好几起打架事件,几乎每周一早上的全校大会,都会听到教务主任扯着嗓门喊出几个名字,那深恶痛绝的程度,真好似恨不能最后来一句“拉出去枪毙”。
陆义阳和“大头”的名字也多次随着教务主任满嘴喷溅的白沫,经由那只“嘶嘶”作响的话筒,飘荡在操场上肃然而立的我们的头顶。出现的频率仅次于夏威。
有一个晚上,王阿姨愁苦着脸来敲门,问我们借红药水。我跟着她过去,看见陆义阳抱着一只枕头趴在沙发上,裤子被扒下来,露出半个青紫的屁股。他见了我,马上伸手拉上裤子,同时慌张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摇了摇手里的红药水,跟着王阿姨站到他身边,沙发边上的小凳子上,一只500ml大棕瓶里的红药水已被用得见了底。王阿姨动手去扒下他的裤子,他一只手紧抓着不放:“妈,哎,妈!”
王阿姨使劲地拉,恨恨地道:“你现在知道难为情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难为情?天天打架,天天惹事,天天叫我们上学校,你把我们的脸都给丢光了!”
陆义阳求饶:“妈,妈!”一边眼睛睃着我,不好意思露出屁股来。
我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副严肃、单纯、关切的样子,站在旁边就是不走,好像完全不知道他为啥难为情一样。
王阿姨道:“你怕什么?你以为人家小雪没见过?你要真知道难为情,我就阿弥陀佛了!”手上一使劲,一把拉下了他的裤子。陆义阳“唉哟”大叫一声,两边屁股紧张地一夹、绷紧,随后放弃了所有挣扎,像昏死了过去一般浑身瘫软,只是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我一看见那只屁股,惊讶得“啊”了一声。我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屁股开花”,大片青紫当中,有好几个皮开ròu绽的小伤口。
王阿姨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小雪,你看看,这都伤成什么样子了?哪个浑蛋下手这么狠?你既然打不过人家,还打个屁啊?”
我打开红药水瓶的盖子,用棉签蘸了红药水,递给王阿姨。王阿姨眼里泪花闪闪地,小心地涂抹上去。陆义阳痛得浑身一抽一抽的,嘴里直嘘气。不要说他了,我光看看都觉得很痛。
王阿姨涂好红药水走开了,我随手拿了一本书,给他扇着屁股,小声问道:“很痛吧?”
他转过头,露出脸努力对我笑了一笑,道:“不痛。”眉头却是紧皱着,两颊也跟屁股一样是紧绷着的。
我问道:“是夏威吧?”
他点点头,道:“这孙子,太阴了!总有一天,我要……”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王阿姨嚷嚷着走了过来,“你苦头还没吃够是吧?还想打架是吧?”说着就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痛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我劝他道:“你别打架了,你再打架王阿姨都要心疼死了!”
“我心疼个啥?”王阿姨叫道,“要我说,这都是他自作自受!”她又掀起他的衣服,给我看,“给小雪看看,这身上多少伤!再这样下去,你还没进监狱,就被人打死了!”
我看着陆义阳背上的青紫和涂了红药水的结痂了的伤口,正想说什么,就听见窗外响起陆叔叔和人打招呼的声音:“哎,回来了。”
王阿姨马上叫道:“快!快!”说着就让我帮忙,一起动手把沙发上的陆义阳搀扶起来,扶到房间里躺下,出来关了门,又很快地把红药水瓶和棉签什么的藏了起来。
陆叔叔在门口用力跺了跺鞋上的泥,又把喉咙里的痰都咳净了,这时开门进来,见了我招呼道:“小雪在啊!”
我瞄见王阿姨在边上跟我使了个眼色,就说道:“我来问陆义阳借本书。”说着就往门口走。
陆叔叔问道:“那臭小子呢?今天没惹事吧?”
王阿姨忙说道:“在做作业呢,别打扰他,你先去洗把脸……”
回到家里,我接着做数学作业,心里却总是惦记着陆义阳的伤,想到王阿姨说的“再这样下去,你还没进监狱,就被人打死了!”我考虑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劝劝陆义阳,不要再和夏威打架了。我要告诉他,在我心里,他和夏威那种人是不一样的。
天气渐渐热起来,小张叔叔拿了好几台“鸿运扇”来,我这才知道他在乡下开了一爿小小的家电厂。这些方方正正的、像是装在一个塑料扁盒子里的电风扇可以随意放置,晚上还能放在床脚吹风散热,非常方便。妈妈也送了王阿姨一台,王阿姨很是欢喜。从那以后,我们家里经常会出现一些什么台灯啦、电热板啦、电手炉啦的小家电。不过这些小家电往往没用多久就坏了,不是不动了就是零件脱落了,实在比不上国产大品牌的质量。
学校里新发了夏季校服,男生是短袖白衬衣和蓝色短裤,女生的比男生的要多点花头,短袖白衬衣是阔边方领的,还镶了两条蓝色细带,下面则是蓝色及膝裙,质量虽然一般,但看上去是很活泼清爽的。
“六一”儿童节前的一天,学校举办诗歌朗诵会,班主任要求大家都穿上校服参加。我们班得了全校第二名,大家都很高兴,班主任大大表扬了我们一番。朗诵会结束,提前放学,我和孙霞回家路上,还在兴奋地说着比赛的情况,对其他班级的表现评头论足一番。
正说得起劲,忽然眼前蹿出三个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疑惑着抬头,登时吓得心头一凛——带头的正是那个夏威。
他歪着脑袋,斜着一双三角眼盯着我瞧,瞧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想着我可没有得罪过他,怕他做什么,便壮着胆问道:“你想干什么?”可是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有些发起抖来。
他歪着嘴一笑,道:“你就是陆义阳的那个小娘们儿?”
我一听,心里大叫不好,知道他是跟陆义阳结了仇,报复到我身上来了。孙霞紧紧拉着我的手,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紧张地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弄堂里最偏僻的地段,而此时又还没到下班时间,很少会有人经过。
我的脸色变了,却还是嘴硬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心里只祈祷着,快点来人,快点来人。
“嘿嘿,”夏威干笑两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嘴巴不干净?来,给老子亲一下,帮我干净干净!”说着就伸出一根食指往我的下巴上一撩。
我又羞又气,又是害怕,大哭起来,骂道:“流氓!”
孙霞哆嗦着骂道:“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要告诉老师!”
夏威和那两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我们挤眉弄眼地说道:“你去告诉老师呀!明天学校里都会知道,你被我们亲过了!”
“你!”我气得大骂道,“你这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