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顾氏低喝了一声,红着眼看着容钰。想到自家兄长不认她了,甚至还把她赶出了家门,顾氏的眼睛便越来越红了。
她看着面前的容钰,看着那张沉凝的脸,哭着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
容钰沉默的站在那里,仿如是一座冰冷坚硬的石像。
她再次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顾氏,垂眸说了一句,“抱歉。”她感到歉意的,是身为人子,却无法好好侍奉双亲,甚至还要看着父母受苦。
看着父亲为生活奔波,看着母亲因此痛哭。
而她,无能为力。
顾氏没有再说下去,她捂着嘴,压抑的哭声不住的在容钰的耳间回荡。而这一切还不算完,当她们回到容家时,看到的却是肩膀都被磨破了的容贵。
他身上厚实的衣裳已经被破烂了,鲜血染红了一片,上面还有着暗红的血块。
“你这是怎么了?!”顾氏也顾不上哭了,看到这一幕,吓得忙跑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爹!”
容钰也大步走了过来。
容贵一身风尘仆仆的,明显是从外面刚回来。
许是没想到顾氏和容钰会突然回来,容贵本来是正要用水把伤口清洗一遍,然后上了药,再换件衣裳遮住的。
“你的伤才刚好了,怎么就又弄伤了!”顾氏又气又心疼,还很是慌张。
容钰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看着父亲肩膀上的那块血迹,淡色的唇抿得极紧。
容贵知道这次是瞒不过去了,他叹了口气,才道:“我今日去码头找活计干了,听说这些日子有大富商来了京城,正缺人搬货。我和管事的说好了,只要用米粮盐,我就只拿一半的工钱。他们……本来答应了的。”
可等容贵搬完了货,那边却又变了卦。
“他们说没有米粮这些东西,只能用银钱。”容贵抖着唇,竟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越有二两左右,“这是管事给我的工钱。”
但其实搬一天的货,哪怕不停息,一天也就挣个五十文钱,哪里能挣到这么多。
那管事的说是他们不能占了他的便宜,所以便多赔给他一点银钱。可这么大的一个富商,又怎么可能拿不出米粮来?
可他们又多给了他银钱,便是容贵不满,也无处说理。
若是往日,这干一天活能拿到这么多银钱,容贵不知有多高兴。可他今日埋头苦干,哪怕磨伤了肩膀,也不愿停下来,只想着多搬一些货,好多挣一点米粮。
家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主食了。
这些年来,顾家村也算风调雨顺。因此,大家一般都只留了一些家里吃的,其他都悉数换了银钱,好存起来。
容家自然也是这样的。
之前他们收了麦子,晒干之后,也早早卖了。因着家里银钱不多,便想着卖了这些,再去卖粗粮回来,如此也能省下不少银钱。
可如今……
“爹娘,”容钰猛然握紧了手,右手那钻心的剧痛越来越清晰,她看着父亲消瘦的身影,哑声开了口,“我们离开这里吧。”
此言一出,容贵和顾氏猛地抬起了头。
“不可以!”顾氏第一反应便是摇头,“这里可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根,离了这里,我们该怎么活呀?当家的,不能走啊!”
容贵没有说话,但脸上也布满了不舍。
“买不到粮食和盐,我们撑不了多久的。”她看着父母眼中的茫然和恐惧,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照这个情况下去,怕是半个月也撑不了。”
顾氏的脸色白得吓人。
他们得罪的是京城的贵人,是皇家,甚至是皇帝!那些贵人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