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心险恶。”她拧着袖摆上的水,抬眼看了下旁边的宫人,压低着声音,话音里像是带着叹,“我什么都没做呀。”
等她跟着带路的,见到燕承南时,看到之前围堵她的几个人也在那儿,一个不落的跪着。
“殿下。”她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还不等开口,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燕承南发觉她衣裳全都湿透了,眉头便不禁轻轻皱着。他唇线抿得平直,面上看不出情绪,便已然是有些愠怒了。
“殿、殿下……”
“并非奴婢们欺侮他……”
“是他,是他自个儿跳下去的!”
“殿下您明鉴呐!”
这些人本就是东宫里做着杂务的小太监,寻常连燕承南的面儿都鲜少看见,更别提跟他回话了。此刻皆是哆哆嗦嗦的,一个比一个的发怂。
那些说辞被燕承南听着,摆明了是不信的。他目光遥遥望向孟秋,问她,“究竟如何?”
“是他们将奴婢逼得跳入池中。”孟秋答得斩钉截铁。
“奴婢们不敢!”
“殿下,是来福蓄意骗您!”
“他胡说八道啊殿下!”
前院里吵嚷得紧,引得燕承南眉头愈皱愈甚。还是被管事呵斥,才教他们吓得屏息噤声,再不敢哭诉。
燕承南再问,“他们缘何逼你?”
“只因奴婢得罪了……”她故作停顿,又恰巧被一阵儿风冻得打了个寒颤,愈显可怜,“……得罪了王嬷嬷,这才被他们为难。”
孟秋话音落下,场中一时寂静。
“你从何得罪她?”
“从试毒一事。”
她说得直截了当,却惊得不少人都目瞪口呆。
连同燕承南亦是沉默着的。
这答案是他预料之中,可孟秋竟然就这般坦荡地诉之于口,却在他意料之外。
“还有呢,”好半晌后,他询问着孟秋,“可还有旁的?”
“有。”孟秋毫无迟疑的接过话。
从冷嘲热讽,再到颐指气使,乃至肆无忌惮。人性之不堪,绝非一言半语就足以讲清道明。虽然她也有些刻意与纵容在里头,却并不能抹去他们的恶。
错了就是错了。做的是坏事,不论缘由。不存在狡辩的余地。
燕承南听着她一桩桩、一件件的详细道来,再看着她身形单薄,脸色苍白,不知缘由的,似是从她的神情和语气里,觉出些许微不可查的……委屈?
是了。
就是委屈。
在她说着这些事儿时,宛如认定了,燕承南必然会为她讨个公道。因此,方才一丁半点儿都不保留的,将这些事都讲给他。
而燕承南看她少顷。
偌大的院落,一时间哑然无声。
“将这些人都带下去,罚藤鞭二十。”燕承南垂眸启唇,下了吩咐,将那些叫屈的、喊冤的,又或哭闹的,全部押走了。
孟秋还跪在院子正中。
两人隔得太远,他在书房里落座,孟秋哪怕昂着头,也只是瞧见他白玉似的面孔上无甚表情,至于旁的细节,却是看不着的。
“你也下去罢。”燕承南这样与她说着,言辞并未柔和多少,仍是冷淡的很,“到此为止。”
他说得简短而又笼统,在旁人看来,这件事大概是要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