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迟疑的一时半刻,骤然想到个绝妙的好主意。对于燕承南,她惯来是得在心底默念: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白日里送礼一事便表明了他的态度,但若是她一介弱女子,因着他送的礼,却被歹人盯上,还图谋不轨……想必依照他的性情,定然要加以补偿。这一来二去嘛,她究竟是走是留,便由不得他了。
至于季不言么,只需他背下行凶的恶名,孟秋则是自愿把那些财宝双手奉上。
她感慨着,到底还是要打着挟恩图报的名义。
而季不言听完她所说的话,忍不住瞅了眼那柄带血的柴刀,再看了下她,“弱女子……?”
当众手刃两名壮汉的弱女子?
“那两人与我无关。”她说得理所当然,“是你们分赃不均,起了争执。”
“……不知岳娘子财产几何,竟教我等动心至此?”季不言看着她用手比划个数字,不自禁眯起眼。他拍桌,“啧,还真不少。”
“对吧。”孟秋成竹在胸的看着他,“季郎只需点个头就好。”
漆黑的雨夜里,狂风暴雨不停歇,雨点重重拍打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吵人声响。
他托腮,“不干。”
孟秋惊愕瞪大双眸,“?”
“划不来,”他搁下茶盏,瞧着孟秋,“岳娘子一手好打算呀。若你往后再吹个枕头风,教那位官老爷回个头斩草除根,这恶名,只怕我等粗人得到阎王殿里,才好伸冤了。”
“……枕头风?”
“嗯呐,枕头风。”
眼见她要恼羞成怒,季不言连忙告罪,可到底还是不愿意答应。
“天色不早,季某人也得告辞了。”他瞥了下孟秋,敛去方才对她生出的些许兴趣,语调便显得漫不经心的,“那两个蠢货应当怎样处置,便劳烦岳娘子另谋高就吧。”
“季郎不信我,立个契约就是了,签字画押。”孟秋话音落下,便见他起身的动作一顿。这话摆明还劝不住,眼见着他将要离开,孟秋再慢吞吞的添上后话,“或说……季郎也该常有树敌?”
季不言步伐停住,“哦?”
“毕竟是一场交易啊,”她音量有些轻,讲出口的话不晓得是在说服季不言,还是在劝慰她自个儿,“同流合污吧。”
……
商量妥当后,孟秋忽的默然片刻。
“岳娘子还有什么吩咐?”他问得吊儿郎当,“一并说了就是。”
“那两个……他们……”孟秋反复几次的欲言又止,一时语塞。好半晌,她说,“我另给你些银子,劳烦你替我送到他俩家中。”
“娘子心慈。”季不言噗嗤一笑,问她,“莫不是想要买个心安?”
“人命是做不得买卖的。”孟秋不理会季不言话音里的含义,语气温和的回答道,“错不在我,我买什么心安?”
“只是觉得他们罪不至死。”她另将两锭银递给季不言,“我能做的,至多就是这些了。”
季不言抬眼看她。烛火明昧间,她这在季不言心里无非是假慈悲的做法,却倏地像是真好心似的,在她的眉头、眼尾,并不见半点儿作伪。
他将那两锭银钱接过来,在掌心里掂量几下,略一颔首,“告辞,不必送。”
夜色浓稠,风急雨骤。
作者有话要说: 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