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旬啊……”她随口提到,“我记得山上有座佛寺,好像满出名的?”
燕承南睫梢一颤,眼睑下的阴影也跟着一抖。
“嗯。”他低声共孟秋说,“寺中有位空玄禅师,所制的平安符远近闻名,我有意为你求一枚。”
尽管孟秋并无信仰,但思及燕承南一片好心,更是半点儿都不曾多想,笑应他,“好。”
他鸦睫又瑟瑟颤抖了一下,轻微地宛若是春风扰人。
“如何?”
“回殿下,太医院那边是说……”
“并无多少日子了。”
“既是如此,”他闻言后神情不改,冷清寡淡的似是霜雪凝结的深潭般,一丝半毫都不见波澜,轻飘飘的下了吩咐,“便不必再等,该到行事之期了。”
底下的东宫郎官恭敬应诺,“卑下谨遵旨意。”
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缠绵病榻至今,竟还不愿罢手朝政,硬撑着,却在一众臣子面前昏倒过去。
这下,他重病的消息,可算是瞒不住了。
举朝震惊的时刻,又有不知多少人转而追随东宫,教这位储君殿下的威势,更压过一国之君许多。另有老大人劝慰他,往他稍作收敛,免得在青史上留下过于浓墨重彩的痕迹。
他听了,却毫不改正。
自他当初从江南郡归来,待得各地兵马逐渐收拢,哪怕禁军不受他指使,却也仅仅是这了。
因此,皇帝在燕宫里见到他,头一句说的,便是咄咄逼人的质问与痛骂。
他分毫不让,将皇帝气得直呼他要谋反,要废他太子之位,要人立即将他拿下。可气话过后,大势已去,哪怕皇帝几欲气死,除却仗着尊卑动粗,旁的,却做不了了。
是唯恐根基动摇,引得家国大乱。
那日……
“是我小瞧你了。”皇帝冷笑着,“误以为你沉湎女色,万不曾想却是以退为进!为此宝座,你未雨绸缪如斯,倒是有几分像我。”
燕承南静默无言的听着。
“你真当这位置是好坐的?”皇帝言辞讥诮,意有所指,“多孤寡,常专断,频猜疑,夙夜难寐,殚心竭虑,年年月月皆如此!到头来,你也终究如我,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一片沉寂如初。
“儿臣……”他忽而道,“想问您。”
皇帝冷眼看他。
他复问,“当年您迎娶母后,可曾存有真情?”
“哈!哈哈哈哈!”皇帝闻言猝然发笑,反问,“太子,依你的身份,可会对谁许诺真心,而视紫禁金銮如尘土?”
“已许了。”燕承南答道。
皇帝一愣。
听他字句清晰的陈述着,“非她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