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庄温瑜踏进屋中,朗声喊罢,又上前朝着燕承南作揖,笑吟吟的拱手,“臣,问殿下安。”
孟秋赶忙行了个礼,又趁机端详他。
眉眼舒朗、面白如玉。虽仍有些青涩的少年气,却单凭那浸染至深的水墨书香,就足以令人拜倒在他一举一动间的风仪秀雅之下,自愧弗如。
他年长燕承南两岁,明年便满十五,得寻个人家定亲了。
相府里正发着愁,连燕承南与他见面时,都有所听闻,要听他抱怨上几句。这不,俩人各自问好过了,刚落座,庄温瑜便忍不住又提及此事。
临到末尾,他无奈道,“大可不必这般着急。”
“明年春闱,若表兄下场一试,免不得要被榜下捉婿了。”燕承南亲自斟茶与他,闻言不禁地笑,“虽说舅父大可不管,但也到底麻烦,若能趁早定下来,岂不省事?”
庄温瑜凝噎着,憋出一句,“……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人生四大喜事,表兄一鼓作气占去一半儿,”他轻挑着眉梢,语气促狭又揶揄,“岂不美哉?”
“……”庄小郎君不禁逗,被他三言两语惹得玉面晕红,当即也反过来打趣他,“殿下此时笑话我,再过几年,也不知又是个怎样情景。”
燕承南则是答,“还得请表兄持戈试马了。”
“……你可饶了我罢。”
“莫要辜负舅父舅母的用心良苦才是。”
他俩在那儿闲聊,孟秋就在旁边听着,添水斟茶,奉上瓜果,无一处不周到的。
“多谢……”接了孟秋递来的茶水后,庄温瑜下意识抬眼,随即一愣。他看了看孟秋,惊讶扬眉,“咦?这是哪个,新选来的侍者么?”
“嗯。”燕承南简略应了。
孟秋知情识趣儿地朝着他行礼问好,“奴婢来福,见过郎君。”
他并未有多在意,先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如今点个头,这件事便算就此结束。像是收了尾,再无甚波澜似的。
再往后,这一天相较往日似乎也相差无几,仍旧是习课、临帖、做文章。
但有庄温瑜在旁,少年郎要更为鲜活些。
到了午时,宫人将膳食端进殿中,孟秋便又将布菜的活计接到手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燕承南不喜腥膻,偏又嗜甜,颇有些挑嘴。这些都是孟秋在与他相处时,一点儿、一点儿记下的。并非刻意为之,如今竟也忘不掉了。
膳后,宫人们再轻着手脚上前收拾。
两位少年郎午后得去练习骑射,就在歇着的片晌,孟秋端了两盏香茶。给燕承南的那杯里头,还搁了颗蜜枣。
庄温瑜心细,便瞧着了。
“他名唤来福?”遂不由得对着燕承南赞叹,“我瞧着他面生的紧,看他对殿下倒是了解。”
话音刚落。
燕承南的目光落在杯盏中那颗黄澄澄、皱巴巴的枣儿,心头莫名地咯噔一下。
并不多严重,只是轻微又敏感的一小下,令他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