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孟秋的视线看过去,好半晌,他才低低地应一声,“嗯。”>>
尽管有些艰难,孟秋还是把燕承南哄好了。
并且打从那日过后,他俩逐渐的再次亲昵起来。相较之前,他现下听劝许多,不去频繁的试探孟秋,颇为省心。
而她这回依旧将主系统招惹了过来,更对她严肃声明,让她别做出任何足以影响到燕承南的事儿。
紧跟着是她的反问,“你看他现在这状态,是我造成的吗?你拦得住我,还拦得住bug?我也是想完成任务,还会害他吗?”
主系统考虑片刻,竟对此讲不出旁的话。是以,他并不曾多加为难,只是循规蹈矩的将规则再度重复一遍,请她务必遵守。就来去匆匆的又遁了。
转回正题。
孟秋知道燕承南大概还是不信她,沉思好几日后,她将其归咎于他这些年里经历太多背叛,更在生死间反复辗转,故而疑心重。这也不怪他,错不在他。但孟秋看不得他由于这些,忧惧于再被辜负,索性将旁人都远远推开,谁都不信。
她耐着性子,一点点的引着他开朗。
其间免不得遇见庄温瑜。那个身为左丞嫡子,兼并太子表兄的少年郎君。
想来是年轻人心思简单,他对燕承南的确真挚,与燕承南相交亦未曾掺杂其他缘故,只因两人合得来,关系好罢了。
庄家乃是大族,家风甚好,教导子女也极尽用心,京都中皆对此广为夸赞。而庄温瑜,虽说年纪轻轻,仍是个少年,亦看得出君子之风,温文尔雅。他善文,既有清高傲骨,且并非自觉高人一等的何不食肉糜之辈。在谈及政事上,亦出色得堪称卓越俊逸。与燕承南的心思缜密不同,他行事如春风拂面,妥帖柔和,又不失手腕,面面俱到。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俩抛开情分,撇去玩伴、兄弟、君臣的关系,倒也称得上是知己。
但估计是碍于庄大人,当同他相处时,燕承南总有顾忌似的,迟疑着,犹豫着。孟秋观察良久,才堪称讶然的发现,在应对、处理这段关系时,燕承南居然更偏向于被动的那一方。
藉由于此,她再继续留意下去,方才发觉他的被动,是仅仅少数人才享有的特权。十分荣幸的,孟秋占了其中一个名额。
这特权由近到远,和他越亲近的,便越会被他容忍。从小及大,他善于将所有事都自个儿藏着,好的、坏的,若非孟秋死盯着他,不错过他任何细微的破绽,怕是也看不出来。孟秋想不通,她匆忙错过的六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教他成了这个性子。
她一时默然,唯有在寻常和燕承南共处时,竭力多去照顾他的情绪。
可总有她疏忽的时候。
燕承南上回的伤处还未好全,本该静养,偏生他性情倔犟,又惯来逞强,恰巧赶上倒春寒,可不就病了么。他发热都不安生,好容易吃药歇下,还教孟秋拿书给他。
再然后,孟秋好言相劝,他不愿听,遂一气之下,将书送过去后便不曾理睬他。
旁边。燕承南未曾想她竟恼怒至此,因为他“不爱惜身子”。这也是她的原话。
并非是他好学至此,哪怕病中还要手不释书……皇帝有意补偿他,猜测着,该有给他个官职的想法。他前段时日面圣,大概清楚自个儿会被安排去刑部,才提前多做准备。他不常去解释这些,更不习惯于旁人的关怀,让孟秋拿便拿了,谁料到她竟敢与他耍脾气。
她赌着气,做事反而更为周到,半点儿不落,唯独不搭理燕承南。
见她规规矩矩做着伺候人的活计,眼观鼻、鼻观心,却面无表情,好似燕承南犯下大过错一般。他本欲将原由说与她的,看她这样,霎时也从心底涌上一股子气,闷在胸腔里,堵得他讲不出话。
燕承南索性不管她,自顾自的去看书。书上白纸黑字,枯燥乏味至极的记载着当朝律法,一行行一页页,教他越看越气。到最后,目光紧紧凝在上头,却是一个字儿都读不进去。他分明知晓孟秋对他的在意,又情不由衷的,疑心孟秋是有恃无恐。再望见孟秋故作恭敬的姿态,他当即扔了书。
“砰”!
厚重的书籍砸落孟秋脚边,惊得她倒退一步。
等到她反应过来,拾起书再次递与燕承南,还不曾来得及开口,便听他冷冷笑了一下。
“捡来作甚?”他抬眼看着孟秋,唇角勾着的弧度讥诮,“这不是如你所愿么。”
孟秋乍见他如此,觉得稀奇,哪怕听到这话也没觉得生气。她晓得他性子别扭,又误将他此举当做是觉得被自个儿管束,觉得不乐意,就当场服软,一边将书再往他眼前递了些,一边顺从他,“是我不好,您继续看,我都听您的。”
等着她发火的燕承南面色阴晴不定,竟觉得更为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