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就说:“让他们兑水吧,这会儿时间还早,我也泡一个。”
泡完出来,已经快五点了。四爷也不回书房了,叫来弘昐查他的功课,父子两个你一问我一答,二格格坐在旁边,跟弘昐比着看谁答得快。
李薇喂过三阿哥后,让奶娘抱走。跟着叫玉瓶过来吩咐晚膳。
玉瓶出去找了赵全保,说了晚膳单子后,赵全保复述一遍就要去,玉瓶喊住他,冷笑着刺了一句:“这回可真该刘太监侍候了,你也省了不少心吧。”
赵全保站住脚,看时候还来得及,拉住玉瓶躲到一旁,笑道:“小姑奶奶,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玉瓶沉着脸,道:“别打量没人知道。主子信你,你不说一心报效主子,反拿主子去做人情。”她狠狠按了几下赵全保的胸口,“捂着良心问一问,你对得起主子吗?”
赵全保让她推得一个踉跄,赶紧站稳,道:“你这话好没来由,我待主子是什么心,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玉瓶喊住他,道:“你收刘太监的银子我不管,他想侍候主子,抱主子的大腿,那是他的事,我也管不到前院去。只是主子也不是干站着让人蒙的,你这种小手段,使一两回还行,能使多久,你自己想。”
说完,玉瓶挤开他先离开了。
赵全保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变的去前院叫膳。因为后院李家厨子的手艺侍候李薇还行,四爷总看不上。所以四爷来,李薇一般去前院叫膳。
但平常她还是习惯叫后院膳房的膳。
赵全保到了前院膳房,刘太监新收的小徒弟一见到他就麻利的跑过来,连声喊哥哥,又给他端茶搬座儿,然后跑去喊他师傅。
刘太监很快从灶间出来,赵全保笑道:“给刘爷爷请安,咱们主子今天想您的手艺了,这不,就遣小的来请您出山了。”
刘太监正色道:“主子能瞧得上奴才的手艺,那是奴才烧高香了。”然后就笑眯眯的拉着赵全保去他的屋里喝茶,左右无人,塞给赵全保一包银子。
赵全保收下银子,叹道:“以前总是受您的照顾,只是日后怕是不能常来了……”
刘太监回身掩上门,小声问:“可是我侍候的不好,让主子用的不舒服了?”
赵全保摇摇头,比了一下手势。
刘太监明白了,这是有小人作祟,他皱眉道:“不然,就请你搭个梯子,我再去拜拜这尊佛?”
赵全保摇头:“不好使。”玉瓶在主子跟前是最受信重的一个,她虽然是侍候人的包衣,却跟他这种没根只能搂银子的人不一样,日后她出府嫁人也能再回来侍候,生的孩子的前程也能挂在主子身上,几两银子买不通她。
刘太监为难了。他在屋里左右转圈,赵全保站起身道:“日后,小的自然会在主子面前多提提爷爷的名儿,只要主子记着您,忘不了您,自然会常常叫您侍候。”
刘太监送他出去,再三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侍候主子几年?不过是想趁着还能动,多替主子尽几次心罢了。”
赵全保道:“我都记着呢。爷爷就放心吧。”
看着赵全保出去,刘太监无奈转身回到灶间。徒弟们已经洗洗切切忙得热火朝天了,他指挥着人架锅倒油爆香葱姜,一边忙着,一边想,难道真到了要告老的时候了?
回乡买地,做个地主过逍遥日子?
刘太监叹了口气,小徒弟关心的问:“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他摇摇头,拍着小徒弟的肩道:“快,下肉!”
不成,他还不到说老的时候呢。等真动不了了,再想告老的事吧。能安安稳稳的从宫里退出来,到了四爷府上,不混出个样儿来怎么行?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拿这句话问自己,刘太监拍着像怀胎五月的大肚子笑了。
李主子吃惯了家里的口味,不爱叫他的菜,他就拿银子买通赵全保,在叫膳时做手脚,只要李主子没明说,赵全保就叫他的膳。虽然现在是被人发现,赵全保要缩,他不能强留,但也不意味着就此认输。
比起四爷和福晋,还是李主子的大腿要好抱一些。
刘太监不禁细思,要怎么再走通李主子跟前的门路呢?赵全保不成,跟着去哪座庙哪个佛前烧香才灵验呢?,!
人家也只会说这是李家的祖坟冒青烟,跟觉尔察家的祖坟可没半点关系。
她道:“我也不是不明白额娘的苦心,只是舅舅们这样外人看着糟心,他们说不定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所以有时她觉得额娘替两个舅舅操那么多心,有点累了。
四爷慢慢听着,心里却想起自家那一堆哥哥弟弟来。照素素的说法,他看着可怜的,那个可怜人却未必是真可怜。
七弟打小腿脚不好,看着皇上是厌弃了成嫔,不乐意提起他。可是阿哥们的格格,只有他是两个满族老姓的格格,这是连太子都比不了的。
八弟的生母身份低微,在上书房时一向不起眼,可皇上之前挑人怎么就挑了他?
弱者未必真弱,强者也未必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