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婉娘回到自己房中洗漱完,坐在妆镜前由婢女们给她卸钗环解头发,叹道:“我这运气该怎么说,遇到这么好的夫君,偏有个母夜叉……”
她的嬷嬷令婢女们都退下,亲自给她梳头,责备她说:“就叫你对李大娘客气一点,你偏不听。”
李珍珍是将门出身,泼辣之名全凉州都知道。真正的世家女们都不太看得上她,偏又因她爹是河西的土皇帝不得不低头。
邓婉娘道:“我想着李铭都死了,她不过是个摆设。和这样粗陋的女子共侍一夫,心里实在过不去,才……哪知……”
嬷嬷道:“人家虽然死了爹,却有个把她当亲姐姐敬着的丈夫。夫人都说了,别拿她当郎君的妻子看,拿她当个姑姐看。”
邓婉娘被母亲训斥后,换了个角度,拿李珍珍当大姑子看,瞬间脑子转过味来了。
只恨前面得罪了她,到现在还时时被她拿捏,总令李固往崔盈娘房中去。
“以后,再不可这样了,对李大娘一定要恭敬。”嬷嬷说。
邓婉娘叹气:“晓得了。”
翌日李固一早起身欲穿衣,崔盈娘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细窄劲腰,眼泪打湿了他的背。
李固扭头看她,想起昨夜的缠绵,心中柔软,将她抱在怀中亲吻,安慰:“别哭,别怕。以后要习惯。”
崔盈娘伏在他怀中,闷声道:“你若有事,我偏要守。”
李固无奈:“傻瓜。”
他吻着她的秀发,低声道:“为了你们,我定无事。”如果能将“们”字去掉就好了,崔盈娘心中想。
她温柔地靠在李固坚硬的胸膛,柔顺地“嗯”了一声。
在凉州城外外送行时,崔盈娘和邓婉娘都学着军户人家的娘子,将丝帕系在了丈夫的肘间,寄意平安归来。
一个道:“凯旋。”
一个道:“早归。”
李珍珍道:“家里有我。”
李固道:“交给大姐了。”
又对二女道:“都照顾好自己。”
此时对二女的态度,已经与从前全然不同,很有了做人丈夫的自觉。
李卫风压低声音对陈良志啧道:“瞧瞧,瞧瞧。”
陈良志微笑:“我早说了,娶个新妇,便什么都过去了。”
他说完,乜了李卫风一眼,道:“你也该娶个新妇了。”
李卫风道:“滚滚滚!好不容易大姐现在不管我了,要你管!”说完,却又失落:“唉,大姐也不管我了。”
很多事都渐渐与从前不同了,让人心头莫名怅然。
只还未发完感慨,那边李固已经与家眷道别完,翻身上马。众人纷纷上马,战衣摆动、金属摩擦声响起一片,令人精神陡然便振奋了起来。
李固道:“三军听令――”
“启程!”
这一日,河西大军启程南下。
金戈铁马,踏破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