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了。”楚杭压下心底酸胀的触觉,平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这就是承认了吧?陆越岩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身体最中央的那一部分,像是骤热被人掏空,十二月底的寒风顺着双腿涌上来,挤走心口处最后一点奢望的温度,这一刻,陆越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他想过楚杭的抗拒与漠然,并且做好了长时间全盘照收的准备,这是他活该,他没什么好委屈的,但是唯独有一点他没想到。
他没想过,楚杭会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没料到,自己会来不及。
这么猝不及防的,将他最后一丝希望全然斩断。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合情合理。
楚杭凭什么不呢?他年轻、优秀,才华横溢,身边从不乏追求者,他为什么不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凭什么自己挣扎着不肯放手,对方也就必须陪他一起,在过去的痛苦经历中苦苦沉沦,不能向前看,往前走呢?
深陷于过去不得救赎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你们……”陆越岩慢慢抬起头,眼底通红,脸色憔悴得不成样子,但是声音却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谨慎,“你们是……什么时候——”
“和你有关系吗?”
蓦地,楚杭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眼中的不耐烦渐渐显露。
陆越岩后面的话全部噎回喉咙之中。
刚刚告诉自己不要越界,他会厌烦,会皱眉,会不耐,可一下子就又没忍住。
又可笑又可怜。
“对不起。”许久,陆越岩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勉强对他抱歉地笑了笑,而后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丝绒礼盒,“我……我没别的事了,就是想把这个送给你,就……圣诞节礼物。”
精致的小礼盒被陆越岩托在掌心,献祭的姿态,像是托着一样什么稀世珍宝,亦或是……自己的真心。
楚杭只垂眸扫了一眼,平淡地收回眼光,抬头说:“不用了,无功不受禄,陆总收回去吧。”
陆总。
连“你”都不是,只是一个最平平无奇的称呼。
这么多年,无数人这样称呼过陆越岩,他本来对这个无所谓地称呼早已免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此时从楚杭的嘴里说出来,平平不带一点讽刺,但却直接扎到了陆越岩心底最隐秘的那个位置。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鲜血横流。
“不贵重,真的……”陆越岩语气中有些急切,像是不想他这么轻易拒绝,“而且这个东西你也熟悉,是你……是你亲自上过手的……你、你不想看看吗?”
他语调卑微,楚杭诧异地挑了下眉,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那个……”楚杭不自觉地喃喃一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那个礼盒接了过来。
打开盖子,果不其然。
一颗火彩明盛的钻石吊坠,串在一根素简的铂金链子上,就那样安静地,出现在他眼瞳之中。
“八心八箭……”楚杭轻轻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是。”陆越岩伸手,从盒子中将那条吊坠拿出来,缀在指间,仓促地笑了一下,“有两个切面是你亲手打磨的,我……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想着当初你对这个小东西似乎还挺有兴趣,就把……把另外的几个面也打磨好了,整颗钻石吊坠也都抛了光,做了细加工,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楚杭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阳光下的那可钻石吊坠,八个切面,其中有六个面工艺精湛,却有两个切面很明显地能看出来打磨的手法略显粗糙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