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羡鱼脸颊红透,赧然间都不知是如何回到披香殿里。
冗长的白日倏忽间过去,转眼便是更深露重。
披香殿内灯火熹微,窗外的虫鸣声也渐渐歇下。
李羡鱼躺在榻上,抬眼将帐顶绣着的金色鸾鸟看了上百遍,却仍旧没能生出半点困意。
她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同殿过夜。
虽说是隔着重重的红帐,可在过去的十五年中,她即便是与诸位皇兄,也不曾这般亲密过。
她想到此处,双颊又隐隐有些发烫,忙扯过被子蒙住头,不让自己往深处想。
可殿内这样的安静,显得她的心跳声都这般突兀,一声连着一声,像是随时都要被人听见。
“临渊,你在吗?”
她终是心虚地打破了沉寂,试着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
少年音色清冷,隔着重重红帐听来,愈显疏离冷淡。
李羡鱼局促地揉着被角:“没什么事……”
她只是想试试,看看临渊是不是在这。
毕竟他这样不喜旁人接近,被迫与她共处一室,一定要比她还不自在得多。
她原本还以为,他一定是远远避出去了。
好在临渊并未多问,只是淡淡嗯了声,便不再开口。
殿内重归寂静,针落可闻。
李羡鱼愈发局促。
她独自在榻上辗转了一阵,始终没有困意。终于还是转过身来,隔着红帐问他:“临渊,你困不困?”
她试探着:“你要是不困,不如陪我聊会天吧。”
“聊什么?”临渊问。
“什么都行。”李羡鱼想了想:“或者,你在宫外遇见过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有。”临渊道:“时已三更,公主该就寝了。”
“可我睡不着。”
李羡鱼抿了抿唇,索性从榻上坐起身来。
她摸索着找到衣裳,严严实实地穿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红帐撩起一线。
今夜无星也无月,寝殿内光线晦暗。唯一的光源,便是放在稍远处长案上的一盏碧纱灯,光线朦胧,仅能让她看清周遭大致的轮廓。
李羡鱼左右望了望,没瞧见临渊的身影。略想了想,便趿鞋起身,走到长案前,拿起那盏碧纱灯,往能够藏人的地方又仔细地找了一圈。
“临渊,你躲在哪里?”李羡鱼有些忐忑:“是我的衣橱里吗?”
她的语声落下,便听耳畔风声微动。
玄衣少年身形如燕,自梁上而下,稳稳立在她身前三步远处。
他微垂下眼,淡声答道:“不是。”
李羡鱼怔住。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挑高三丈的横梁,渐渐睁大一双杏眸。
她道:“你方才在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