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簇拥在中央的喻玉儿眼皮子撩了他一眼,便径自推开身前人往内帐走去。
内帐中聚集了一帮军医。正在商议要从何处开始下刀。喻玉儿走上前便挤开几人,也不管突然被挤开的老军医茫然,她快速地检查一番伤者。
而后一只手捏住伤者的下巴,嗓音冷冽:“嬷嬷,药端来。”
没有麻药,这是喻玉儿根据上辈子药罐子泡出来的中药知识,配出的麻沸散。
常嬷嬷忙不迭小跑跟上,递上汤药。
“来个人,卸了他的下巴,灌进去。”
喻玉儿嗓音极冷,却有条不紊,“青竹,去烈酒消毒。来两个人将伤者搬到明亮处,侧卧位。四个人掌灯。其他无关人,全部退出去!”
不知是被她突然的动作恫吓住,营帐内鸦雀无声。
几个军医立即意识到,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少女是来主刀的。
虽不明发生了何事,但多年行医经验立即明白她指令的正确性,立即效率很高的执行起来。
营帐中灯火不够,只能找出三盏灯。
喻玉儿看着已经被侧卧放在外厅软榻上伤者的伤口,灯火摇晃下有重影。她的眉头皱起:“灯光不够,多点几盏灯。”
其他人木木的,不知如何反应。这时周长卿也反应过来:“将我营帐的灯都取来。”
“是!”将士立即去取。
屋中的人散开,灯光照着临时搭建出来的手术床。
喻玉儿等着青竹将这里全消毒一遍,才慢条斯理地取面巾围住口鼻。吩咐绿芜将她双手的袖子卷到手肘绑好,露出了纤细白腻的小臂。屋中人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少女却毫不在意,仍旧仔慢条斯理地冲洗了自己的手指。
周长卿一双如墨玉般沉静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并没有出声阻止。
“四个人,分别固定好伤患的髋骨和手臂,确保他不会乱动。”
军医得到指令,立即照做。
烛光大亮下,红衣少女半蒙着脸,那双水汪汪的乌眸沉静如浓墨。纤长的眼睫缓缓眨动,在强光下都看不清影子。她下刀毫不手软,每一刀都极为精准。切开胸腔皮肤,找到血管,止血钳掐住。分离肌肉,撑开肋骨暴露出胸膜腔……
她仿佛能看到钩子在肉内的样子似的,完美地避开了心肺。
运气不错,这伤者的箭并未刺中心肺且刚好卡在两根肋骨之间。喻玉儿快速祛除了带钩箭。
没有持针钳,喻玉儿靠着自己的记忆力简易地做了个。只不过形状像了,缝合时却不是那么丝滑。不过好在喻玉儿手稳,这位校尉昏迷得够彻底,紧急手术倒也撑住了。
从开胸取箭头到缝合伤口耗时半个时辰,身边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明明动手的并非他们,等喻玉儿宣布结束时,却各个犹如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常嬷嬷并绿芜在外头候着,身上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倒是主刀的喻玉儿神色平平,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伤口打了个蝴蝶结。
没有医用羊肠线的情况下,只能非手术用线。来之前,她已经做了消毒处理,不过这东西嵌入肉里还是会有负面影响。喻玉儿只能给做了个可拆除的缝线,寄希望于这位校尉命大。
撑过了今夜,等伤口长合拆了线便好了。
当然,有抗生素就更好了。
一阵风吹过营帐,吹散了浓郁的血腥气,也带走了刺鼻的烈酒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