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梵不置可否:“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苏颜怔了一下,心间好不容易聚集起的那点旖旎情绪瞬间被打消了,她再次清醒了过来:不合适的,我和白星梵永远不合适。
她轻叹口气:“因为我没有活在社会顶层呀,如果我生来就是高位者,那么无论我是用平价还是用奢侈品别人都会觉得我理所应当,甚至还会觉得我接地气,但我没有那么好的出身,也没有那么好的心态去藐视他人的眼光和看法,所以我只能尽量地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闪闪发亮的人,努力地去工作赚钱,买包买口红,不让别人瞧不起我。”
白星梵并不认同苏颜的想法。
如果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迎合他人的眼光,那活着也太累了,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小时候,他常听他妈说得一句话就是:“你是白家长孙,你要是不努力不上进,别人就会耻笑你,耻笑你爸妈!”
他的母亲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甚至用这种思维模式禁锢了他的成长轨迹,所以他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思想。
“没有人会瞧不起你,只有你自己瞧不起自己。”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对苏颜说,还是对自己的母亲说。
苏颜再次叹了口气,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心动,不可能的。
“如果你是我,你就明白了。”她的语气平静且坦然,不带任何揶揄和讽刺,“我们家是农村的,我十四岁的时候才来东辅,去新学校的时候没少遭人笑话。”她以前从来没跟白星梵提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同学们说我是土妞,嘲笑我的穿着打扮和口音,班里面要是有个男生帮了我什么忙,就会有一大帮坏小子起哄,说那个男生准备和我上演乡村爱情故事……真的很羞耻。”
时间可以治愈许多东西,却治愈不了在青春期时被伤害的自尊心。
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再次提及,她还是会有种发自内心的羞耻感。
或者说,初高中时期的那段不堪经历似乎已经烙印在了她的灵魂中,每每提及,都是记忆犹新,仿若才刚刚发生过,所以她很害怕再次被嘲笑,所以才想把自己包装的闪闪发光。
“有人这么嘲笑过你么?”提问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一定是没有。
他生来就是高位者,不谙人间疾苦,谁敢嘲笑他呀。
“怎么会没有?”白星梵回答。
苏颜一怔,诧异十足地看着他。
白星梵面色坦然:“我妈嫁给我爸之前是一名小演员,在那个年代,这份职业属于下九流,更何况她还不怎么有名气,并且她是先有了我,然后才嫁进了白家。”他也不清楚母亲是不是有意为之,但他确实成为了母亲嫁入豪门的敲门砖,不然爷爷奶奶根本不会同意,“嫉妒她的人很多,嘲笑她的人也很多,但更多的是看不起她的人,在我小的时候,身边许多同伴会毫无顾忌地说我是戏子的儿子。”
苏颜微微张开了嘴巴,神色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白星梵面不改色:“我妈很介意别人说她是戏子,所以她这一辈子都在努力地摆脱掉这个称号,我是她努力的方向之一。”
只有将儿子培养出来了,她才可以扬眉吐气。
“但是我的父亲,还有我和我的弟弟,从来没有介意过她的出身,只有她自己在意。”
苏颜现在大概能够理解白星梵的思维模式了,但她也能够理解他的母亲——有些时候,自卑和怯懦感是刻在骨子里的,因为出身无法改变,成长经历也无法改变,所以才会介怀。
她想:不是我们不想摒弃世俗的目光,是我们做不到,我们能够向上生长已经很棒了,就别再要求我们向阳生长了。
归根结底,还是出身和阶级上的差距导致了思想观念与思维模式上的不同。
谁都没错,但谁也都没全对。
所以说,平凡女孩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不心动,是她对自己最好的自我保护。
再一次地认清现实后,苏颜决定换话题,最好能尽快地吃完这顿饭,然后分道扬镳。
“需不需要再点些什么?”她问道,“感觉你没吃饱。”
白星梵也没再多言,顺着她的话回道:“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看来你对肥肠的应激反应很大呀——苏颜心想,嘴上说道:“那我就结账了。”说着话,她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扫码结账。
输入支付密码的时候,她还在想等会儿该怎么道别,但输完之后,忽然收到了那位杨姓助理发来的消息:「苏老师,您在忙么?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剧组这边给您在东安酒店定了间总统套,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帮您搬东西。」
东安酒店是影视城周围档次最高的一家顶级五星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