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陈留芳带着默好的文章去了程府，等他到的时候，程阁老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老师，这是学生按照自己的作答重新复录的。”陈留芳双手捧着这几张薄薄的纸张，恭敬地站在桌侧。
程阁老接过来，这才认真看陈留芳会试的作答，不曾想，竟然一时看的入神，连陈留芳都忘记了。
管家已经让人上了茶水，本来让陈留芳一旁就座，只是陈留芳也想知道老师的评价，这才拒绝了管家，仍然站在程阁老的一侧，等待老师批语。
屋中一片静谧，就连续茶水的小厮都变得轻手轻脚，生怕会扰乱陈阁老的思绪。直到陈留芳的双腿都快要站麻了，程阁老这才放下手中的纸张。
看着陈留芳不住点头，“言之有物，看完酣畅淋漓。”
陈留芳这篇文章，看似语言简朴，但是句句却切中要害，就凭这些都可说得上是上佳。
“遣词造句虽然略有瑕疵，但瑕不掩瑜。”科举又不是只选诗人才子，这点虽有影响，但并不致命。
陈留芳听到程阁老的评语才算是吃了一剂定心丸，他虽然自认文章不差，但初到京城，时日又短，如今万千学子齐聚，藏龙卧虎，又不知他人深浅，终归是有几分紧张的。
刚刚虽然暗中观察老师的表情还算放松，但终不如老师一句‘言之有物’让人放心。
“不过……”程阁老沉吟片刻说道：“你要想取得前三倒是有难度。”
不是这文章不好，而是陈留芳的文风直白犀利，用词又过于简朴，这在原来的乡试中并不明显，或者说可以用其他来弥补。但是在这个天下英才齐聚，各显神通的地方，差了那么一点终归是个短出，不过这就看考官的喜好的了。
只是不凑巧，这次主持考试的主考官恰好喜爱锦绣之风，所以陈留芳倒是差了点缘分。
安慰道：“倒也不必强求，终归只是一时领先罢了。”
程阁老原本就不在意，只是默认的会试前三如果不出意外就会是殿试的一甲，是为进士及第。
当然也不是名头好听，而是可以直接入翰林，不用再考庶吉士，不过也就是在多考一场，陈留芳自认也不觑。
“学生明白，不会执着一时得失的。”
程阁老拍了拍陈留芳的肩膀，“不错，人生起伏，后事谁又可知？”
就如自己不同样是二甲出身吗？谁能想到还有今天。
“回家好好准备殿试，结果尚未可知。”
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推论，主考官又不只一个，谁能说就一定没有机会呢，再说，殿试也不是不可翻身。
“是。”陈留芳应道。
等他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又传来了程阁老的声音，“记得多看看那份手札。”
手札自然指的是陈留芳拜师的时候送来的三份贺礼中的那个手札，陈留芳曾经认真研读过，对这本手札的主人也尤为佩服，所以他来京城的时候也一同携带着。
只是在这个时间点，老师特意提起这份手札，很难不让陈留芳多想。
来京城数日他也算是对程家的地位和京城的形势有所了解，尤其是关于今上和程阁老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
自然知道程阁老曾受今上祖父之命教导今上数年，今上登基后更是对程阁老倚重万分。
陈留芳也不曾听老师有收徒，那当日的三份贺礼……
那份手札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如今龙椅上的人！
原来是陈留芳没有多想，或者说是不敢想，如今听到老师特意提醒，陈留芳就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不过无论是与不是，最终还是要靠真正的实力，陈留芳转身离开。
王姝还在床上躺着呢。
早上和陈留芳吃个了饭，就又重新躺下了，一直睡到现在。陈留芳原本也没在意，冬日本来就喜欢猫冬，尤其是王姝是个又怕冷又觉多的人，经常与陈留芳吃完饭后就接着躺床上看书。
但是多到这种地步就不太正常了，已经快要午时了，还在睡觉。
喊来了雪碧，她一向细心，“你们夫人这样子有多久了？”
陈留芳虽然因为考试用工读书，但是也注意到王姝的作息还算是正常的。
雪碧这才喏喏道：“也就从老爷你进了考场以后，往日纵然嗜睡，但是都不曾像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