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除夕新年,他有时候会去黄哥家过,有的时候一个人自己在家。
因为京城禁烟火,连一点礼炮声也听不见。
徒有那空空荡荡的家,还有电视机上喧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一首难忘今宵之后,他就又跨入了新年。
这么多年来他也习惯了,只是洛樱呢?
她第一次来到现代,身边连个亲近认识的人都没有,没有徒弟,没有宫人,没有同僚,一个人守着那家小店吗?
沈湛想要留下来,只是宅子也该赶快买下来,省的夜长梦多。
“明日回京,准备买房,麻烦黄哥帮忙准备材料。”快速地回了经纪人黄哥一句,之后又给那掮客朋友发了一条消息,沈湛开始收拾行李。
如果,如果手续办的快的话,他也许能赶回来和她过个小年。
洗碗机里的碗盘洗了一轮又一轮,洛樱坐在旁边发呆。
今晚十六个人的菜品,累吗?
有一点,毕竟这身子不是洛樱自己原本锤炼多年的身体,体力还是有限。
但也只是身体上的稍有乏累,洛樱的思维清晰得很。
今晚和夏导带来的朋友们都加上了微聊,彼此之间也都打了招呼,大家客客气气地说日后带着家人朋友来,还请老板娘给留个位置。
只是那个人,那个和沈湛同名同姓,甚至连样貌都有着八分相似的男人让洛樱的心里起了不少波澜。
如果那沈影帝的额间再多上一道刀疤,便和前世沈湛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了。
送走一行人等之后,她几乎是一边洗碗消毒,一边在手机上搜索这个男人的信息。
沈湛,二十八岁,金龙,金凤,还有国际金象的三金影帝。
而关于他的报道,他冷淡自矜,洁身自好,一心钻研演技,深居简出,出道至今都没有什么绯闻,也鲜少营销,近年来出现在公众眼前愈来愈少,网上的个人账号也是诈尸一般地更新。
而近年来沈湛知名度最高的一次出圈,不是因为演技,而是因为在某个颁奖典礼上,摄像头画面扫到了沈湛,而他当时在提着保温杯喝水,最要命的是,那个保温杯还是透明的,清楚地看得到里边泡着的枸杞。
洛樱找了几个今年来官方和各个频道对于沈湛的采访与报道,看完之后,只觉得想多了,视频里的这位影帝沈湛通身的气质,与自己认识的那一位完全不同。
再者说来,如果真是都密使沈湛也如同自己一般来到了现代,不管是她,还是对方都应该认得出对方才是。
如果前世的沈湛知道这现世有这样的一位“双胞胎弟弟”也不知是什么感受。
洛樱想了想,如果那人碰见了这位影帝,只怕会用凌厉而挑剔的眼神从上扫到下,连个头发丝都不放过,然后慢悠悠地来上一句,“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能当得上本官的弟弟。”
洗碗机里又一轮洗好,洛樱将碗盘收进了柜橱。
想这么多作甚?这位影帝来也好,不来也好,只当是一位寻常客人罢了。
将繁杂的思绪抛却,洛樱想着明早儿的食材也准备的差不多,那就歇了吧。
第二日一早,洛樱洗漱完毕,撕扯掉挂在墙上的万年历。
今日“立春”。
老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作为二十四节气之首,立春可是一个大日子。
春乃万物之始,四季更替,春夏秋冬便是从春日开始,进入新的一轮回。
阳和起蛰,品物皆春。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每到立春的世界,御膳房就要忙上忙下了。
立春的习俗各地不同,“打春”,“咬春”,“鞭春牛”,“祭祖”等等。
洛樱记得从前做小宫女的时候,同房的有个叫桂芳的宫女,到了立春之日就会用碎布剪成一只小燕子佩在身上,这是她的家乡关中长安的习俗,普通人家多用碎布,富贵人家用绸缎,或者在庭院房檐下修筑燕子窝。1
这叫做“佩燕子”,燕来春,燕子是报春的象征,代表着安宁幸福。
不只是燕子,洛樱此刻正往身上的围裙上系着一条麦穗,当然不是真的麦穗,而是她自己找了彩色丝线缠成的,看起来栩栩如生。
立春之日往身上挂麦穗,这是师父教给她的,叫做“吊春穗”,象征着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对于他们这些厨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了。只不过以前在宫里,往往是用丝线布条缠成麦穗,洛樱在师父膝下呆了十三年,也缠了十三年的麦穗。
扫却心中的怅然,洛樱开始炸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