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程观略也凭父亲的关系谋了份差事,现于中军都督府经历司任经历,官职从五品。
程家以军功起家,便是现在依然跟军队打交道,是以这军中之事程嘉连知之不少。
与陆家结亲的是靖远大将军家,在程嘉连看来,李家既是皇亲,又是边防大将,陆家能与其攀上亲事,实是陆家的造化,说句高攀也不为过。
让他惋惜的是陆昀这门亲事未免有些过早,若是能晚个一两年便好了。毕竟男子一旦成亲,便要受家室约束,终究没有自由身自在。
不过这个在两姓之好家族利益面前便显得微不足道,也就不值一提了。
“昀儿,先前黄师父教你的拳脚功夫你可时常练习着?”
陆家虽也是军功起家,可自打封了侯爵开了府,陆家人的重心便偏移在子弟读书上,武功一事多有废弃。
陆昀的父亲更是如此,他一心要俩儿子读书,习武上全然不要求。
倒是程嘉连,嘉茵是他唯一的妹子,妹妹受孕艰难,千辛万苦才有了陆昀这么一宝贝,作为陆昀的舅舅,他自然也时时想着为他多谋划。
陆昀很小的时候他就请了黄师父上门教甥儿练习武艺,哪怕学无所成,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只程嘉连许久未见他这甥儿,也不知他现在练的如何了。
陆昀被问起练武之事,很是汗颜,现下寒冬天气,外头实在冷的紧,他贪懒就没早起练习了。
程嘉连规劝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习武与读书一样,也是要日日练习,一旦荒废捡起来就困难了。”
陆昀忙起身道:“是,舅舅所言极是,甥儿都记下了,回去定当好生练习。”
程嘉连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一般这种大型家庭聚会,多是男主人占主导地位。程家女人在一旁说不上什么话,李氏陪着坐了会儿,便领着两个儿媳和程心玥离开了。
十一点多时,程家家宴开始。
程家奢侈,不只体现在衣着上,吃食上更是铺张。荤类的有胭脂鹅脯、松鼠桂鱼、糟鹅掌、火腿肘子、牛乳蒸羊羔、烤鹿肉、螃蟹、大对虾、焖黄鳝、葵花斩肉、栗子炒子鸡等。
素菜类譬如炒竹笋、拌藕片、海参、鸡髓笋、炸木耳,什锦豆腐。
汤羹类有三鲜木樨汤、虾丸鸡皮汤、白芨猪肺汤、赤枣雪蛤汤、冰糖燕窝羹、桂圆莲子银耳羹,以及粳米饭。
一家人分两桌而坐,男人们一桌,女人和孩子们一桌,光是桌上伺候的丫鬟婆子就十多个。
陆昀和陆昭多少不自在,虽说这是陆昀亲舅舅家,可到底不常来,总归不如自己家里随便。
饭毕,程嘉连和李氏回房休息,程观韬和程观略两房并着程心玥也回了各自住处,剩下的陆昀和陆昭则陪着程观添玩了一会儿。
……
下午三点左右,陆昀和陆昭离开之时,李氏送了他们一人一件大红妆花缎面白狐狸里氅衣。
回去路上正好经过仁和堂,陆昀想着青螺在这里,也不知那丫头如何了,便叫停马车,下来进去看一看。
这会儿来堂里看病的人不多,陆昀一进来便感觉到不对劲儿,柜台前站了一男一女,林章柏坐在柜台后面,脸色差极,青螺立在边上亦板着个脸。
而那对男女陆昀也认识,正是青螺的哥嫂夏家那两个。
他们来干什么,陆昀立时提起警备,若是来看病抓药便也作罢,若是来找青螺,他们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那厢夏嫂子道:“姑娘好狠的心,娘过世还不满一月,姑娘就认了别人做干爹,如今连我们都不认了。你忘了你小时候高烧那次,爹娘在地里忙顾不上你,是你哥哥发现的你背你送去就医。现在倒好,你却说什么没有我们这样的哥嫂,你这样,真就忘恩负义白眼狼了……”
青螺听她这样说,跟着又急红了眼:“嫂子骂我白眼狼,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有良心吗?我七岁上被你们卖进侯府,哪回得了月钱不是紧赶着送去填你们,你们呢,反过来就是这样待我,娘前脚刚去,后脚你们就把我卖给刘老爷,我在刘家寻死觅活的时候,只怕你们在屋里数钱数的心开花。”
她实是心寒,说着眼泪就打下来。夏嫂子才不顾她这些,只管自己道:“你也别这样说,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谁个会卖你,你也知道,你侄子要读书,娘的棺木板钱还赊着,哪一样不愁疯人,你是夏家的女儿,不帮衬着,难不成要我把你侄女去卖了?”
“那你就去把她卖了好了!”青螺直接怼回去,气的夏嫂子转头与夏家大哥诉骂,“你听你妹子这话,真真白眼狼一个,这么些年白养活了。”然后夏大哥就与夏嫂子一起说青螺的不是。
青螺气的面涨耳热,大声道:“你们不用与我掰扯,你们来无非想从我身上再捞几个钱,别说我身上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们一个子儿。从你们把我卖给刘老爷起,我就不认你们了,你们赶紧走,以后再别来。”
夏嫂子不甘心,哪里就能这样轻易去了,她还要继续纠缠,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鸣舟,把他们轰出去!”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震慑在场所有人,夏家哥嫂转过身,登时呆住。
怎么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