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嗯一声,和仵作凑在尸体前。
徐成毓记得,人被勒毙和自然上吊,在脖颈处造成的伤势有所不同。而且如果是人为勒弊,还会有抓痕。
她想上前查看尸体,心中却有些胆怯。褚玉宣主动走在前面,徐成毓扒着他的胳膊,只露出眼睛。
尸体面色紫胀,双眼圆睁,嘴巴大张。徐成毓几乎要被吓得跌坐在地,褚玉宣反手撑住她:“闭眼。”
徐成毓浑身颤栗,想深呼吸,又被酸腐味一熏。褚玉宣见状,悄悄把一块帕子塞到她手里。
有帕子捂住鼻子,徐成毓才缓过来。她鼓足勇气,直接从脚开始观察。
尸体没有穿鞋,脚底还连着些黑灰和稻草。徐成毓用手一擦地面,果然是同样的灰。
他的脚踝处绕着一根带结麻绳。上吊的人,脚踝为什么会有绳子?徐成毓有些不解。
尸体只穿着雪白的里衣,穿得整整齐齐。甚至称得上干净,除了□□处流出的污渍。
仵作摇头道:“竟然被活生生倒吊而亡,这太过残忍。”
居然是倒吊,不是上吊?徐成毓和褚玉宣二人同时一惊,他们看向章院正脖颈,上面果然没有任何痕迹。
怪不得面部肿胀,原来是充血所致。徐成毓问道:“如果是倒吊,难道没人听见他呼救吗。”
仵作解释:“确实无法发声,因为尸体嘴里包着一个铃铛。您看。”
铃铛是铜的。虽然不大,塞进成人嘴里,恐怕无法吐出来。徐成毓不合时宜地想到现代世界,一些人吞灯泡的行为。这铃铛和灯泡,长得极像。
难道这是牢房门上的铃铛?徐成毓有些忍不了这味:“李大人,请先带我们去章院正的监室看看。”
“可。”
徐成毓是第一次走到“男囚”这一排,大体规格和女监牢差别不大。都是一样的简陋小间,一样的外墙小窗和栅栏门。
她还看到了惶惶不安的杨大夫,隔壁便是章院正送押的地方,也是最靠里的一间。
这监室的门只虚掩着,上边果然没有铃铛。徐成毓仔细看了看,锁是打开的,并没有破坏的痕迹。
屋里东西一目了然,稻草凌乱,不像有人睡过。鞋子一正一反扔在一边。反倒是章院正的外服,被叠得规整,摆在小几上。
只有一些返潮的味道,没有什么异味。徐成毓抬头观察屋顶,也没有任何异状。
她想去碰桌上的衣服,被李大人制止。李大人主动拿起衣服,按着折痕打开。外面看着叠得方正,里面袖子裤脚都没放好,简直一团乱。
他把衣服左右展示给徐成毓看,又尽量叠回原位。
“李大人,我需要上屋顶看看,特别是那个天窗。”
李大人有些为难,他不太熟悉巡检司监牢的构造。
“等等,我喊人来。”
郑书办匆匆赶到。直到这时,徐成毓才仔细打量这位,在巡检司掌管文书卷宗的书办。
因为他的高瘦太过突出,反而让人忽略其长相。一双斜眼上挑,一个鹰钩鼻,颧骨突出,嘴是惯常抿着。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他把众人带出男囚过道。绕了一圈,直接走到刑讯室侧面外墙。
“李大人,这位大师,小哥,你们可以用这把梯子上屋顶。”郑书办的嗓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