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在这里认识了很多的朋友,他胸怀豪气,对于任何阶层的人都可以结交得上,又愿意挥洒金钱,与他人交杯论盏,眼花耳热后,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很快就成了这洛阳城中的风云人物。
他这样的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奈何旁人没有他这样的风采。有人想要表现出大气,但行事中却是褪不了的畏畏缩缩,更何况他的文字也是激昂飞扬的,与他的人相结合,立时就有了谁也无法模仿的风华。
他收获了很多赞美的评价。但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他自来到这座古城以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离开家乡之后,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走过了崎岖的蜀道,当他走到最高处的时候,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他就知晓,这天下间无数风流人物聚散,他也定要做其中的第一等!
他行走在夜间的洛阳城,这座城市在几年前就已经取消了宵禁,更不要说今日还是一个民众欢庆的节日。白天的时候,他刚看了一场蹴鞠,出场的两方各有来历,但观看的人却是各种阶层都有,他还在里面瞧见不少面孔生疏的外域人。这座城市汇聚了这个时代的所有精华,它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让年轻人为之倾倒,他胸中酝酿着酒意,让他想要吐露些什么来抒出胸臆……
他跌跌撞撞地在街上走,整个人有些似醉非醉的模样。游乐的人群也不介意这莽撞的书生,他们嘻嘻哈哈地从他的身边路过,有踩高跷的艺人还停下来,给他表演了一段抛接绣球的杂耍,烟花在他们的头上砰砰炸开,引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年轻人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切,倜傥的公子哥儿、含羞的少女、卖灯笼的老伯、架起台子表演绳伎的班子,其中的表演者在空中从容不迫地翻滚飞纵,看起来惊险无比,又隐藏着难以言喻的美感,台下鸦鸦的观赏者纷纷鼓起掌来。
年轻人走过这画卷一般的闹市,他走入一条有些偏僻的小道。洛阳城有着这天下间最通达的道路,和如同蛛网一般隐藏起来的巷子。一侧的门扉忽然打开,一盆清水被泼洒出来,见到有人盯着她瞧,没想到外面居然有人的女子红了脸颊,她跺了跺脚,鼓起勇气同样瞪了回来,良久她自己倒是噗嗤一声先笑了,爽朗地道了歉,再一步三回头,用藕荷般的手臂轻轻关上了门。
年轻人也同样笑了,他忽然觉得之前等待的焦躁也在这一笑当中悄悄地散去,这座城市,这城市中可爱的人,就像是一颗明珠一样,嵌刻在这中原大地的中央,发出灼灼其目的辉芒。
几道黑色的影子从他的头上飞速地掠过。
年轻人微阖的眸子陡然间睁开,其中散发出锐利的光,如同藏锋剑匣的宝器终于展露光华,他的身影梦幻一般,倏然间同样就消失不见。
黑影掠过数个街道,他们停留在一个普通的小院中,院中长有一棵枝叶有些稀疏的枣树。为首的黑衣人吹了声轻飘飘的哨子,就像是夜里鹞子的叫声,一探头探脑的癞痢头仔细地瞧了他们好一会,待确认后,才将他们放了进去。
年轻人闪现在窗边,注意不让自己的投影惊动内里的人。
“营救……天牢……楼主大人……”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年轻人心中一振,他涌出激动,感觉自己很有可能碰上了一件大事。
黑衣人定下了一个时间,又商量了不久,才悄无声息地从里面离开。他们走的时候也是极为谨慎,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那癞痢头返回了房间,少顷,似是准备睡了,刚想要将手中的烛火吹灭。
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搁在了他的脖颈间。他浑身一僵,灯盏摔落到了地面上。他颤抖着舌头道:“好汉!与我无关!我什么也没做!”
年轻人话语冰冷:“我都听到了,你们想要劫天牢。”
癞痢头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个联络的……是他们逼我的……我不做,他们就要杀了我……”
年轻人没有被糊弄过去,他的剑锋往前递了递,突然,一阵淅沥沥的液体的声音响起,鼻尖一阵骚味涌入,年轻人像是反应了过来,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癞痢头目中凶光一闪,他反身就是一把白灰抛洒,年轻人下意识地往后躲闪,癞痢头往前一个翻滚,猿猴一样,他另一只手挥出一把暗器,满天星般迎头扑面而来,年轻人剑身如扇,在夜里绽放明光,一颗不落地将之击下。他的剑法极为灵活,出此一剑,连衣衫也是毫无紊乱的样子。
癞痢头眼见于此,知晓自己恐不能力敌,他也不恋战,凶狼似的瞧了他一眼,飞身就往外扑去,年轻人急忙去追,但幻影一样,门外根本无人。
年轻人不肯放弃,他搜寻了好一会,才从枣树下找到了一个地窖的门。门里一片漆黑,犹如蕴藏着无限的凶险。他犹豫了一下,但思及癞痢头的武功,他还是跟了下去。
这个“地窖”出乎他预料的长,他没有想到,在这洛阳城的下方,还隐藏着这隐秘的地下通道,所幸癞痢头也留下了些许的痕迹,让年轻人不至于跟丢。
约莫有半个时辰,他行到了一个稍大一些的洞口,洞中有微黄的光从中透出,里面没有声息,年轻人行到此处,他却有些踌躇,因为这里有些过于反常了。
他停了下来,里面的人却仿佛早就在等待着他。“你进来。”妖异的声音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