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今日穿了柳绿色的妆花褙子,下面一袭素雅白裙,聘聘婷婷从楼梯口走过来,像是夏日里一缕清风,叫人看了心旷神怡。
崔绾秦云玉姐妹俩并肩坐在淑妃右下首,见她上来,一起起身,笑着喊“傅姐姐”。
傅容俏脸微红,点点头,低头朝淑妃行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不敢往淑妃左侧看。
淑妃爱花,如今捡到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人也温柔乖巧,那是打心眼里喜欢的。等傅容站直了,她指着依然扭头望河的儿子给傅容解释:“景行他们等会儿才过去比试呢,就先来这边坐坐,马上就成自家人了,浓浓别拘束。”
傅容脑袋垂得又低了一分,转身朝徐晋行礼:“见过王爷。”
徐晋终于将视线从窗外移了回来,看向自己的未婚妻,面无表情,像打量陌生人。
十五岁的小姑娘就站在几步外,河风穿堂吹来,她长裙朝一侧轻飘,露出一双粉面绣花鞋,上面各缝了一朵粉粉的小牡丹,鞋尖微微上翘,活泼俏皮。白裙往上,她双手自然垂落,右手中指上戴了枚豆绿色的翡翠戒指,显得她十指纤细白皙,袖口有彩线露出一点。徐晋目光在那儿停留片刻,继续往上挪,接连扫过她雪白莹润的脖颈,白里透红的姣好脸庞……
个子长高了,脸庞,瞧着比正月里似乎丰润了些。
一看就知道,她这些日子就算没有为了嫁他心花怒放,也不曾因为跟那人错过茶饭不思。
再识趣不过的女人。
徐晋站了起来,朝淑妃道:“娘,我出去看看。”
“坐下,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淑妃仰头瞪他,眼含威胁。
那边秦云玉起哄道:“就是就是,四哥急什么啊,傅姐姐一来你就走,莫不是害羞了?”
徐晋无奈地看她一眼,重新落座。
淑妃身边给傅容留着位子呢,此时招手示意傅容坐过来,握着她手问:“吃过早饭了吧?”
她言语亲切,傅容放松了不少,笑道:“用过了。路上听说娘娘早早就起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怎么能娘娘起大早,我却在家里睡懒觉?进来看到您人,才知道她们骗我呢,娘娘容光焕发,分明是睡饱了才起的。”
淑妃跟傅容不熟,上次傅容进宫又有些拘谨,因此淑妃并不算很了解傅容的真正脾气。刚开始还当傅容是真的过意不去,傅容全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是夸她气色好呢,顿时失笑,扭头看徐晋:“听见了没,浓浓这嘴可真甜,比你两个妹妹还会哄人。”
嘴甜……
徐晋情不自禁又看向傅容。
恰好傅容也悄悄瞄向了他,目光碰上,傅容如受惊的兔子般立即垂下眼帘,红唇轻抿,像官哥儿做错事时不敢直视母亲,害怕被训斥的心虚样子。
徐晋别开眼。
她确实该害怕,之前那样骂他睚眦必报,如今又要回他身边,她肯定怕他冷落她吧?
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真正不喜她什么。
淑妃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儿子不开窍了,瞪徐晋一眼,专心跟傅容说起话来。
聊着聊着,楼下突然传来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郎跑了上来:“四哥,比试快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边坐着?快去龙舟上准备吧,二哥说你怯战呢!”
上来了,才发现雅阁里多了个姑娘,徐晧定定看了两眼,很快便认出那是他未来四嫂。
他摸摸脑袋,尴尬地笑了,“四嫂来了啊。”
他如此称呼,傅容连忙低头。
淑妃假装生气地嗔怪儿子:“别没大没小的,想叫四嫂过几日再叫。”
徐晧朝兄长挤眉弄眼。
徐晋毫不留情,再次站了起来,“娘,比试在即,我跟六弟先去了。”
“等等。”淑妃喊住两个儿子,朝身边伺候的宫女使个眼色,跟着笑道:“听别的画舫上都下彩头赌输赢的,来,咱们也来一盘,我彩头都准备好了。”说着,将宫女手里鸡蛋大小的南海珍珠接了过来,放在托盘里,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打转:“今年老六也上船比试,我赌你们哥俩谁赢呢?”
徐晧情不自禁挺起胸膛,回母亲的话,眼睛却盯着崔绾:“娘押我吧,我船上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不比四哥的差!”
秦云玉吐吐舌头:“自吹自擂真不害臊,我就赌康王殿下,人家赢了很多次了。”小丫头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放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进去。
徐晧紧张地问崔绾:“绾绾呢?”
崔绾抿唇笑,“六哥初次下场,我当然要押六哥赢了,祝六哥旗开得胜。”
徐晧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