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神医微微蹙眉:“杀人本不是好事。但我更担心的,你不止是在杀人。你还在寻找什么人……”
她说到这儿,先是面带忧色地看了我。
“你是不是在找,那个伤害小唐的人?”
高悠悠点头。
而我在叹气。
罗神医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想找那人,我不反对。”
我奇了:“你一个神医,在鼓励他杀人?”
罗神医笑了笑:“我是个神医,但也是个人啊。是人就会有朋友。而我在这间屋子里的朋友,现在正和我说话呢。”
她扬了扬脸,笑容绽如雪山药堆里开出的一朵小花儿,看得我胸口微暖。
她这时忽收了笑,道:“但是小唐,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见过你受伤,也见过你遭难,可我从没见过什么人……能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去对待你……”
我心口沉窒,千种万般的痛都闷在里面,烂的都发霉了。那罗神医又目光一厉道:“所以,我不会鼓励高悠悠去杀人,但我希望一个能对我朋友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可以付出代价。”
高悠悠:“你不反对我上山找人了?”
罗神医却摇头:“你可以去找那大恶人,但不是现在。小唐如今内伤未愈,我也没什么自保之力……如果你走了,那大恶人寻来了,我们是要闭目等死,还是束手就擒?”
……你们是不是把仇炼争想象成大魔王了啊?
高悠悠也不说话了。
他本是极不甘心的。
但接下来几天,他再也未曾上过山,整天一言不发地去整理掏来的粪,把一个个粪团晒成小粪干,再捣碎,捣得都杀气腾腾,可哪怕他再有杀气,他也不肯离开罗神医与我。
后来亮明哥毒解了,他亲自过来找我了。
当时我在罗神医的药屋里做针灸呢,我头顶上插了十根又长又细的银针,我不能动也不便说话。高悠悠个王八蛋,不好好掏粪,跑去迎许亮明了。
亮明哥问他:“卓怀素说小唐去找他时,样子十分不妥,他人在哪儿?”
卓怀素就是那个接应我的人,他嘴巴最严了,没把女装啊伤口啊什么的透露给亮明哥。所以亮明哥只知道我状态不太好。
高悠悠说:“他头顶被罗神医放了十根‘回死’针,不便出来。”
亮明哥一急:“放了十根?他难道是受了重伤?中了奇毒?”
高悠悠却问:“我先问你,他平日里有穿女装的习惯么?”
亮明哥断然否认:“我兄弟堂堂七尺男儿,大好汉子,绝无此等怪癖!”
……他不知道叶小颜是我的马甲。
高悠悠沉默一会儿,接着放大招了。
“他遭人背叛,以极重极阴寒的一掌,打在胸口。”
“打那一掌时,他似没半点防卫。所以,这个人让他很信任、很放心。”
亮明哥没说话。
可呼吸声却变了。
变得沉重、凝滞、如一把重刀正在刀鞘里一寸寸地往上出。
连在屋子里的我也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从他身上传来。
他慢慢道:“然后呢?”
我都不知道他原来还能有这样低沉的声音。
高悠悠道:“那人在打他一掌后,剥下了他的男装。”
“给他套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逼着他戴上了女子的头饰。”
他忽的声音一沉,凛冽凌厉:“然后,狠狠地侮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