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虹眉目一变,孙杏昌笑容一淡,那赵曦宁再接再厉道:“陈公子,那一味‘寞云神露花’并非秦照川独有,临南城的傅九歌傅城主也有一枚!我家与他家是世代交好,只要我们出钱去买,他一定会给!陈公子无须委身于秦照川!”
她一片红润的双唇以极快的速度翻动,如翻书似的哒哒哒地就翻完了,别人还未说什么,孙杏昌当即听不下去,只冷声道:“赵小姐还请住声!打斗中不该有人以言语刺激收买!”
赵曦宁淡淡道:“我只是让陈公子知道自己有别的选择,又不是让他当场认输,孙管事未免也太急了些吧?”
孙杏昌眉目一冷:“那也是一种干扰!还请小姐住口!”
结果赵曦宁一住口,我就接力似的往台上喊:“陈兄!秦照川或许已为人所控,做了傀儡!他现在说的话允的诺是靠不住的!”
孙杏昌把头一转,口气不善道:“唐大侠慎言!”
我马上慎言,结果用手指一戳小常,小常又接力喊了:“陈靖虹!等你干完了这一波,秦照川肯定还会让你去干更多违心之事!你还是等赵家的药吧!”
孙杏昌怒道:“谁敢再向台上人说话,当即按违规贿赂处置,判仇门主输!”
结果我们倒是心满意足地闭了嘴,因为就这么一言二语的期间,陈靖虹像是连连受了触动,手上攻势一变再变,尤其是当我说到那句“傀儡”的时候,他身上忽又起了一种惊人变化。
这人开始一改掌风指风的攻势,忽的卸下距离身防,与仇炼争开始贴身肉搏!
一时之间拳对膝盖,脚蹴掌心!手劈脖子,指刺胸膛!二人翻来覆去地进攻、躲避、见招拆招之后,不知眉来眼去了几回,仇炼争忽地翻唇一笑,在陈靖虹身边不知说了什么。
那陈靖虹眉目急速颤抖起来,然后忽的大怒似的,一掌拍向仇炼争的胸膛!
小常看得大惊,我却沉住了身躯,没有挪动半分。
因为那一掌拍过去的时候,仇炼争正好也以一掌回击!
二人掌心对掌心,仿佛是两种无形劲气的无声碰撞,一时之间衣袖四裂、裂帛之声不绝于耳!一股强烈的波动从掌心传至手腕,再至臂膀,直把他二人同时从台上震开、弹飞!
仇炼争人在空中,翻了三个倒转,以此拖延时间!然而陈靖虹顺势而飞,仍是慢了他一步。
眼看仇炼争就要先一步落地的时候,陈靖虹忽的身上一偏斜,在半空中调整了姿态,就这么一调整,耽搁了一点点的时间,使得他们几乎是同时落地,看不出分毫的不同!
孙杏昌看得上前一步,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众人却高声喊道:“我看到了!他们同时落地的!”
“同时落地就是平局!”
“这一局居然是平局啊!”
我当然也看出来。
陈靖虹,故意的!
他在听了赵曦宁和我的劝后,本来已经动摇,可仇炼争这厮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使得他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
于是此人佯装大怒,却与仇炼争配合地出掌,然后在半空中调整姿态,竟是同时落地。
不去赢,也不至于输,就这么平平地一落地,岂不都好?
陈靖虹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赵曦宁,再看了看我,然后忽然走向了孙杏昌,似乎是说了几句紧要的话。
那态度一向暧昧不明的孙杏昌,不知听了什么,忽然眉目一紧,对着众人道:“先歇半场,诸位可先到前院用餐,伤者可留下来各自包扎!”
说完,陈靖虹回头,目光对上了我。
而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含笑。
朋友果然还是朋友,我知道他为了我争取到了什么。
我也始终相信——这世上实力强横的好人最是难得,能和我投缘的好人就更难得,正因如此难得可贵,才不会轻易变质。
眼看观众们纷纷到前院去了,场内几乎就剩我和几个伤患了。我倒是松了口气,而仇炼争则目不转睛地看向我,此刻也不顾伤势与颓废,依旧雄赳赳气昂昂地走来,一伸手,本来是要抓点什么的,却忽然一愣,他面色变急切了。
“你的脖子……脖子是谁抓的?”
我一惊,我才想起脖子上的印子还在呢。
方才进来的时候,我只把衣襟一提,遮住印子,可此刻一高兴,我跑上前去查看,衣襟跟着一松动,他自然是看出来了。
这人本还得意非凡,此刻格外焦心愤怒,一伸手,似乎想触碰我伤处,我却马上把他的手给拍开,可这一拍,又注意到他的掌心处被划得血口连连,忍不住心一酸,上前想查看,却被他给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