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片刻,忽的踹出一脚,直想把他从屋顶上踹下去。
这一脚出其不意,但以仇炼争的身体反应,本该躲过的。
结果一脚踹出,他居然没能躲过,险些就掉下去,我连忙拉了一把,他却直接把手一伸,手指勾着我的衣服,就这么拉住了。
我手忙脚乱地把他拉上来,我摆着个臭脸问他:“你还问吗?”
仇炼争想了一想,正经道:“不问了。”
“怎么不问?”
他苦笑道:“仔细想了想,你也是难得和我一起坐屋顶,我若还这般吃醋的话,也太过扭捏做作了,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这话我就爱听,我就轻轻贴在他肩头,道:“然后呢?你就没有别的想问我?不好奇高悠悠和我说了什么?”
仇炼争讥诮一笑:“我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他会说什么,无非是劝你和我断了。”
你也知道他是日常劝分啊?
我又问:“你就不怕这话听多了,我真的会动摇吗?”
仇炼争沉默一瞬,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怕,但你不会。”
我故意笑着去揶揄他:“怎么不会?他可不是一个唯一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
除了他还有小常,简称“高常劝分二人组”。
仇炼争听出我口中的调笑,只是轻笑一声。
然后不声不响地轻轻伸手,揽住了我的腰。
我感觉他的手掌很想去做一些不规则、无次序、没规矩的动作,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手指稳定地固在我的腰部上,他平和地靠着我,看向远方,脸上保持了相当的正经神色。
我却瞪他一眼:“想摸就摸,别假正经做君子。”
仇炼争回过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真的?”
我还是那样瞪他:“而且你摸的时候,你得看着我,你不能手做这个,眼看别的,那我怎么能知道你摸这摸那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是我?”
仇炼争像受了天大的冤枉,两眉头往上一飞,抗议道:“我怎么可能去想别的?我摸你的时候我就一心一意地在……”
“在干什么?”
他马上闭了嘴,这个时候好像才想起来要笑:“当然是在想你。”
他想得越多,笑里的甜就越像是要溢出来:“我在想……你怎么这般好看,性情又如此可爱,遇上你,到现在,好像要把我这一生和上一世的运气给掏弄完了。”
这人夸人咋和咒人似的难听?
和第一次见面时真一模一样。
仇炼争似看穿我心思,解释道:“从小也没别人夸我,我说话一直如此。”
我就奇怪了:“你从小好看到大,怎么会没什么人夸你呢?难道他们都瞎?”
仇炼争听完,倒似回忆起什么苦乐皆有的片段,回忆到最后,也只淡淡道:“这世上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什么?”
仇炼争看向我,认认真真、正正经经道:“你简直是我见过说话最好听、最温柔的人了……”
啊……这……
刚刚他笑着献上一通彩虹屁,都没让我有什么反应,他一正经言说,倒让我觉得脸上发烫,舌尖莫名地干燥,松软的头皮发着痒,我就忍不住去挠了一挠,结果头顶的簪子在日光下无声无息地化了,滴拉了好些凉水到我的脖颈处,像几点冰星在我的脖子上挠痒痒,我一动,这下连两截木簪子也松松地掉了下来。
仇炼争立刻眼疾手快地接住它,掌心一握,只一瞬间,两截断簪就化成了一抹晶莹纯透的冰簪,他指尖再是动作几分,簪首如经过能工巧匠的重新雕塑,不再是一朵向着冬日而开的水晶寒梅,而是一朵向往着春日的透明桃花。
他摊开掌心,给我看了看这木簪内芯的冰晶桃花簪子,笑容在阳光下灼灼绽放,似乎是可爱地炫耀着,又冒出些毛毛仇独有的天真意气。
我看见他这样,心里就忍不住柔软,笑道:“好看。”
他就把簪子重新插在了我的头顶,修长的五根手指似发着白玉的光芒,穿插在我松散垂落的发丝之间,我只觉得头皮好软、好痒,又好热呢。>>
“给你戴好了。”他笑道,“一会儿去照照镜子,戴在你头上它才能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