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璧书久久没有了声音。
他只是低着头,压着怒与气,可又显得没什么底气,似乎化作了一种薄薄的纸片堆叠成的小像。顾思尧也不知该对这种话本里都未必有的离谱情节评论些什么,三人就此天长地久地沉默下来,直到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晚风,打破了这沉默,吹起了寂寥人的发丝,荡起了山林中鸟兽虫鱼的阵阵幽响。
冯璧书终于抬起头,发出声。
因为他受不了!
他无法接受的是——阿渡根本不知道冯璧书有多喜欢自己!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阿渡,以万分地固执坚定道:“他再好,再惹人爱,我也绝不会喜欢他分毫!我更不可能有一日觉得——他会比你好!”
他说这话的神态,活像一头被阿渡的话烫伤了的野兽,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伤与热,可却一句一字都是诚挚,像是从活血鲜肉里掏出来的心话、真话。
等阿渡听得已经有些气怒时,他还嫌这火不够呢,又加了一句狠的。
“就算你一定要我去勾引他,我也会到他面前,阐述完缘由,对他说,我脸上在勾引他,我心里却在想着你!”
阿渡气急。
更是怒瞪。
“什么‘君子刀、老实剑’!你根本毫无信用、半点不通!说好要还我恩情,只要我提个要求,你就万般不肯!”
冯璧书却无奈正色道:“不是不肯,是我真的做不到!”
阿渡冷冷地看他一眼。
这一眼就如看个死人。
然后他赫然拔剑,一剑如同荡开雾气的晨光,刹那之间就刺向了冯璧书!
而冯璧书却没有躲。
连顾思尧都未曾来得及阻止!
因为这一剑竟如流星群下一夺目的焰尾,更似山风中的一抹密雨袭来,比阿渡过往刺出的任何一剑都要快、都要狠、都要不可思议!
他此刻的杀心竟比对着秦照川那时还重!
他的剑居然能比一剑荡莲池那会儿还快!
这一剑瞬间就刺入了冯璧书的小腹!
而冯璧书身上剧烈一震。
如同山上的磐石,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霹雳,劈出了一条巨大的伤及结构的裂缝。
任何一个人受了这样的剑,都是要倒的。
因为气力不支,血在流失。
可他硬是不肯退,也不肯倒下。
他居然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剑!
血光从细密的伤口泛出,而他不管伤,不顾痛,还顶着创口,向前一步,任由剑尖更加深入了肌理,他却直接看向了阿渡。
连阿渡也忍不住一惊。
而冯璧书面色苍白,语声固执道:“现在,你信我不信?”
阿渡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两颊飞起一阵疑云,忽的咬牙一哼,迅速抽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