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你的家。”
韩安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下了城楼。
“张垣之罪由廷尉敲定,嬴腾在刑律上做不得主。”
“回哪里的宫?”她的尾音不稳,因为她觉得他的怀抱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温暖安定。
许栀看见张良于不远处垂眸,他都不忍望下城楼。
她头皮发麻,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比如许栀不知道,史书上轻描淡写一句:五国坐视韩灭,无人来援。夹杂了多少人的奔走,其中,楚国动过援韩的心思,只不过楚王开出了若偷袭秦军胜,必让韩割让南阳郡与颍川郡给楚的条件。这等同直接亡国的割让韩安大怒,求援不成,从而让他想到了铤而走险的办法——将秦国公主作为要挟的俘虏。
“臣请大王节哀。”他说着桃夭跳楼的哀悼,心里是一片关于韩国的废墟。
李贤初看时觉得这是一道非常缓和的目光,清晰地可以看见他眼底的哀愁,但就在他与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他斗转发现那哀愁之中裹挟了一种悲凉。
“将军有所不知。张良乃是桀骜不逊之人,尚且需要一些外力相助,还请将军借我用其弟一事,令之听服。”
她不由得问了出来:“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许栀长吁一气,好在有转折,“张垣之事,荷华可否亲自监问?”
遑论这是时代车辙的理所应当,可于韩国的王公贵族们来说,这是国丧。
于韩国最普通的人们来说呢,他们深知在天下战乱不休之时,君主更替是家常便饭。为了上位者的规划,他们只能抛洒鲜血。他们时常疑惑,为什么隔壁秦国自愿参军的人有那么多?韩国的百姓们考虑更多的是秦国君王是否会保留他们的耕地?是否会将他们贬斥为战败国家的下等人?毕竟战败之国,收为奴婢,这是在春秋时期常有的事情。
“既然于公主有恩,何不直言相告,请其随公主一同回秦?谅他不会拒绝。”
在李贤回看打量张良的时候,许栀注视着眼前的人,李贤的眸子里倒映着火把的焰色,许多的阴影在他的面容上跳跃移动。
李贤低下头,连同他墨色的眼睛,里面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许栀莫须有地感到一种害怕,她不敢往深处再想。
嬴腾五官英气端正,是个高大魁梧的青年人。他卸下重甲,只穿了军装。嬴腾上前,躬身抱拳道:“公主有何吩咐?”
“为何要走呢?”
他对面不是许栀,而是李贤。
纵然刚才有一个人死在了他的面前,这个人还是他们朝夕相处了半个月的人,他却是那样地平静。
嬴腾忍不住再问了句:公主有何吩咐?
《留侯列传》上记载他的弟弟死后,他连安葬都没有,将所有的钱财都变卖为制造铁锤与寻找力士,做好了行刺嬴政的准备。
但嬴荷华点名了要见他。
“那,你是要放我走?”张良反问。
“贤并非阻拦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