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兄,他无力改变她的境遇。
也唯有送些财帛等物,望她有银钱傍身,能在呼衍过得略微顺意。
这也是他唯一能以皇兄的身份,为她所做的事。
长随接过礼单,却没有退下。
他顿了顿,面上的神色很是复杂:“陛下,此次前去和亲的人选,并非嘉宁公主。”
李宴轻怔。
继而,他面上的神情愈发凝重:“父皇选中了宁懿?”
长随却仍是否认,面上的复杂之色更甚。
李宴觉出有异,立时追问:“究竟是定了哪位公主?”
长随默了一瞬,终是答道:“陛下定了康乐公主前去呼衍和亲。三日后,便自宫内启程。”
“康乐?”
李宴念出这个封号,先是不可置信,继而,素来温和的眸中有怒意涌起。
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郑重地向他确认:“你确认你没有听错封号。”
长随垂首道:“属下敢以性命担保,不会有误。”
李宴眸底的怒意终是凝成惊涛,像是要将素日里那个温润清雅的自己吞没。
他厉喝出声:“康乐今年刚满八岁!”
长随微震,豁然抬首。
他跟随李宴十余年,还是头一回见太子如此盛怒。
但他,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原本便是一件应当勃然大怒的事。
若是有人习以为常,才是令人心惊的麻木。
他刹时便落定了决心,豁然撩袍跪下,对李宴叩首道:“陛下昏聩。属下与一众弟兄,愿誓死效忠殿下。为殿下马首是瞻。”
他话中的隐喻如此明显,近乎摆到明面。
李宴注视着他,终是抬手抵上自己的眉心,竭力冷静道:“你先退下。”
他自小受到的教导告诉他,绝不能在愤怒之时,做任何决定。
长随叩首,应声而退。
李宴独自留在寝殿内,连饮两盏冷茶,却仍旧无法令自己从这件事中冷静下来。
最终唯有离开寝殿,大步走进廊下的夜雨中。
任由天穹上落下的雨水打湿他的墨发,渗入他的衣袍,仿佛唯有这样冰冷刺骨的感受,才能令他清醒。
所谓忠孝二字。不过是忠于君国,孝于父母
但若是君不配为君。
父不配为父。
可还值得去忠,去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