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浓黑的眸子里,李羡鱼看见了自己如年画娃娃般的模样。
她略带赧然地抿唇笑起来:“我这便洗了去。”
她说着,便往铜盆里倒了些清水,拿锦帕将自己面上的胭脂点轻轻拭去。
铜盆中水波渐静,李羡鱼低头,于水中望见临渊的倒影。
少年容貌清绝,肤如寒玉。
密如织羽的长睫后,凤眼清冷,眼尾修长。俯仰之间,如星如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寒。
明明是这般冷的容貌,可偏偏面上,却画着只红鱼胖胖的鱼身,还是以鲜艳的胭脂画成,一下便冲淡了原本的疏离之感,令李羡鱼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取出一块新的锦帕,往铜盆里沾了点清水,回过身去递与他,眉眼弯弯:“你也快擦擦吧,可别让人瞧见了。”
临渊伸手接过了锦帕。
沾了水的锦帕柔软微凉,像是少女轻落下来的指尖。
临渊的长指微顿,锦帕停摁在红艳的鱼身上。
胭脂晕开,于少年冷白的面颊上晕开淡淡艳色。
*
李羡鱼与月见一同行至偏殿时,匠造司的工匠早已在此间等候。
统共不过两人。
一人手中捧着文房四宝,一人则拿着墨斗,曲尺,刨子等物,却唯独没带木料来。
大抵是想着今日先来量个尺寸,未曾想过动工,故而才选在黄昏时节。
工匠们上前,向李羡鱼行礼,还未开口,便被月见一句话堵了回去。
月见忿忿道:“你们匠造司的人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公主差人请你们好几次,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拖延。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又选在黄昏。怎么,一点小事,还要分两日做不成?”
为首的工匠赔着笑:“月见姑娘说笑了。不是我等怠慢公主,只是如今宫中正大兴土木修承露台,我们匠造司里实在是抽不出人手,这才来迟了些。若是些小物件,今日量好,明日便能做完。”
他顿了顿,神色为难:“若是多宝阁,雕花槅扇之类大而精细的物件,公主恐怕还得再往后等等。”
这一等,便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李羡鱼轻点了点头:“只是建个剑架罢了。不是什么十分为难的事。”
她依照着记忆中临渊佩剑的尺寸略微比画了一下:“约莫是三尺来长,两寸多宽,要结实又好看的木料。”
匠造司的工匠闻言答应下来,又问:“公主想建在何处?”
李羡鱼迟疑了下。
临渊如今住在她的寝殿,这剑架,自然是建在她那好些。
可是月见不知道这事。
偏殿里的诸多宫人更不知道。
她又不习武,无端端要在自己的宫里建个剑架,也太奇怪了些。
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不,便先往配房里建一个吧。”
“地方有些偏僻,我带你们过去。”
*
一盏茶的光景过去,一行人行至临渊的配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