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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您好好养伤,万莫动气,天亮了孩儿给您请大夫。”
李道正怒冲冲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刚才没问你,城里太子谋反是真的吗?”
“是真的。”
“你在里面掺和什么?”
李素忽然正色道:“孩儿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李道正:“…………”
没受伤该多好啊,暴起把这混帐狠狠抽一顿,抽到他这当爹的都不认识,那该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
眼见老爹快进入变身暴走状态,李素急忙道:“爹,长安城里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爹,您的事是不是该说一说了?”
李道正一呆:“我啥事?”
李素看着他,悠悠叹道:“爹,您这玩笑可开大了,而且开了二十年,孩儿就想问问,您……落户太平村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道正仿佛聋了一般,忽然转过头,看着洞外淅沥不停的大雨。
李素心中暗喜,这是典型的陷入回忆的模样,如果李道正按套路出牌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幽幽一叹,然后竹筒倒豆子般痛快利落话当年了,一切谜题马上要解开。虽然不明白为何所有人回忆往事时总要目光复杂地望向某个不知名的景物,但这就是套路,李素表示很理解。
父子二人待在窑洞里,李素耐着性子等老爹回忆唏嘘的往事,也许往事太漫长,李道正回忆了很久,李素不急,也不催促,他知道回忆得越久,爆出来的干货越多,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等。
一炷香时辰后,李道正终于结束了回忆,然后……眼一闭,往草堆上一倒,道:“累了,要睡了,你滚。”
李素目瞪口呆:“爹,您不能这样……”
“别吵!”
“爹……”
“滚!”
长安城。
李安俨所部已封锁了朱雀大街,麾下部将将朱雀大街内所有的文臣武将权贵家宅闯进去搜了无数遍,意料之中的,所有权贵和家眷全跑了,能住在朱雀大街的都是多年跟随李世民治国平天下的角色,不可能有蠢货,城中延兴门变乱方起,权贵们便意识到不对,纷纷收拾了贵重细软,带着家眷从后门出发,躲进了长安城某个不知名的寒舍贫宅中,偌大的长安城,又是兵荒马乱的雨夜,搜拿这群权贵可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李安俨耗费不起,朱雀大街的豪宅搜索无果后便果断下令部将撤回。
太极宫西面,通明门。
正门朱雀门外,李安俨所部叛军正与闻讯赶来增援的左右武卫打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西侧的通明门也增派了许多守军,执戈严阵以待。
寅时,离天亮不远的时辰,通明门外匆匆行来一辆马车,马车左右有百余名武士护卫,一路朝通明门而来。
门外的禁军紧张起来,纷纷扬戈斜指,神情戒备地盯着那辆马车。
马车很识趣地在数十丈外停下,武士掀开车帘,魏王李泰那圆滚滚的身子露了出来,在武士的搀扶下吃力地走下马车,然后独自一人走向通明门,一边走一边深呼吸,快到宫门前时,酝酿好的情绪终于爆发,李泰大嘴一瘪,忽然扯着嗓子干嚎起来,跪在宫门外捶地大哭。
“父皇,救儿臣一命啊”
…………
甘露殿。
李世民神情阴沉且疲惫,静静地看着李泰跪在殿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今夜的种种遭遇。
“太子兄长到底怎么了?父皇,儿臣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李泰那张肥嘟嘟的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毫无美感,却哭得很投入:“……丑时一刻,千余叛军冲进了儿臣的王府,二话不说见人便劈砍,儿臣王府内的宦官,宫女和武士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无数,儿臣在睡梦中被宦官叫醒,一众宦官和武士拼了性命挡住叛军冲入后院,儿臣仓惶从围墙下的小洞口爬出来,方才逃得性命,惊惶之下才打听到,原来竟是太子兄长谋反……”
李泰大哭,伤心地道:“儿臣与太子兄长一母所出,真正的亲兄弟,对兄长儿臣一直敬重有加,见人必行礼,见车必避行,每逢年节,送去东宫的节礼从未少过,父皇,儿臣自问无愧于兄长,为何兄长却对儿臣刀剑相对,欲置儿臣于死地?”
“诛杀儿臣倒也罢了,或许是儿臣这些年有什么事做得令兄长不满,故心生杀机,可是父皇啊,儿臣直到此刻仍然懵懂不解,太子兄长为何谋反?为何?父皇向来待太子不薄,而且这皇位迟早是他的,他谋反到底为了什么呀?”
李泰跪在殿内,一边嚎啕一边哭诉,说至伤心处,不由悲怆捶地不止,李世民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到心爱的儿子哭得如此伤心,李世民的脸颊不由狠狠抽搐了几下,随即也浮上了悲怆之色。
“青雀,我可怜的儿,尔被此事拖累矣!朕,你也,错的是欲壑难填的人心啊!太子做下如此大逆之事,朕……已容他不得了!”李世民垂泪泣道。
李泰哭声愈发大了,手脚并用爬到李世民身前,大哭道:“父皇何出斯言!兄长有错,儿臣愿为他分担之,兄长只是一时糊涂,或许只是酒醉冲动之举,待他醒悟终会后悔,儿臣求父皇给兄长一条生路,勿使屠戮,伤了亲伦,父子手足相残,何其痛也,儿臣不忍睹!”
不得不说,李泰是个聪明人,聪明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