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管他错愕的表情,自顾自地:“反正我家里破产了,你也威胁不到我啊。顶多让蛋糕店把我开除,再不济把我赶出上京好了,我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
虽然她这话说的实属强撑,有那么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但她真的好想爸爸妈妈。她一个人留在这,真的很难过。
自从家里破产后,父母就去陵城投奔大伯了,当时的她太小,大学没有毕业,只能先留在上京。
现在这座城市于她而言,已经变了,留在这只是一场慢性的疼痛。她是多余的那一个。没有人希望她继续留在这碍眼,她也不想再让人笑话。
虽然,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若是她都选择离开了,那爸爸想回到上京的愿望,是不是就彻底失去了支撑?
沈常西被她一番话弄的哑口无言,听见她说那句不想留在这时,心中无端抽紧。
不想留在这?那她打算去哪?去陵城和她父母挤出租屋吗?
豫欢的眼睛已经肿成了小金鱼,妆也花得不像样,黑色粉色混着闪粉,糊了满脸,那小鼻子还抽抽搭搭的。
看着她狼藉的小脸,沈常西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先缓几天再欺负她好了,不能把人一下逼狠了,别到时候还得去陵城抓人。
麻烦。
接过司机递来的湿纸巾,他不疾不徐的走过去,语气放轻缓:“擦脸。”
豫欢跟拍苍蝇一样拍掉他的手,她哼唧:“不擦。我要回去了。”
沈常西被软乎乎的小手打了一巴掌,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差一点就抬起另一只手,去碰碰那快被她打过的皮肤。
豫欢不知他突然失神什么,白了一眼,狠狠把男人甩在脑后,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袜子,她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沈常西不知道她停下做什么,以为她是有话没说完,在酝酿。
他太了解她了。每次她哭过后脑子就跟浆糊没区别,要想半天才能想到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前方几步远,豫欢像掉线的机器人,垂头,不知道看些什么。
下一秒,她弯下腰,把鞋脱掉,然后把袜子拽下来,光着小脚哒哒走到沈常西面前。
“袜子还给你!”
她抽抽搭搭,把揉成白面团似的袜子塞到他西装口袋里。顶着被泪水洗过的小脸,转背跑进了单元楼。
凉风忽而又吹过一阵,沈常西定在原地,不可思议地从六位数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只袜子。
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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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豫欢过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晚上总会做一些奇怪的噩梦。
梦境里是一座巨大的庭院,四周种满了兰花,白色最多,紫色和粉色夹杂在里面,像点缀在奶油蛋糕上的樱桃和蓝莓。
风一吹过,到处都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在梦里的世界,她穿着奇奇怪怪的女仆装,嘴角翘着,高兴地在花园中央画画,她要把这满园的兰花都留在她的笔下!
就在她画了一半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抢走她的画笔,随意摔在地上。
凶巴巴的语气:“画什么画!少爷马上要回来了!还不快去生火做饭!”
画架坍塌,调色盘的颜料泼在了画布上。她望着被毁掉的画,眼中逐渐漫出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