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胸口闷得发疼,指甲死死按着手心,看到秦砚北手臂抬起,匀长两指略微并拢,漫不经心向她勾了一下。
她忍着心悸,加快脚步跑向他,刚一靠近他的范围,下巴就猛然被掐住。
秦砚北手指冰凉,沾着湿漉漉的血迹,用力捏着她小巧细致的骨骼,指腹深陷进女孩柔软的脸颊里,他把她拽到跟前,冷淡俯视:“云织,你是不是真不要命,机场那东西没把你怎么样,就来我这儿找死?”
云织与他近在咫尺,身上温润绵和的气息网一样把他笼罩,他眉心死死拧着,那种清水涌入干涸龟裂土地的刺疼感,如有实质地落在他身上。
痛苦又着迷。
窗口鼓起来的寒风里,秦砚北走到某种末路,保持着所剩无几的清醒,近距离逼视她:“这是最后一次。”
他克制着推开云织,呼吸沉重,唇角几道干裂的口子都冒出红。
云织一个字没说,看了他一会儿,利索地转身出去,一路跌跌撞撞避开障碍,没看到身后那人泄力地往后靠,放任自己陷入更深的阴影里。
秦砚北对自己很轻地冷笑了一声,直勾勾看着洞开的窗口,夜幕漆黑,星星都没有一颗。
都滚吧,他谁也不需要。
他——
比之前更匆忙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笔直走到窗台边,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他后颈,温热玻璃杯压到他下唇上,不管他喝不喝,生猛地往里倒。
直到逼得他不得不张开口,杯子的攻势才和缓下来,趁机把水润进他撕裂的唇间。
这会儿能毁天灭地的太子爷被迫喝着水,云织一口气给他灌了半杯,太子爷缓过来,狠狠攥住她小臂,杯子一歪,掉到地上砰的摔裂。
云织气得眼睛有点发红。
这都是钱!他一个杯子好几千,说没就没了!会不会过日子!
那些水不能解渴,反而激起病人真正贫瘠的面目,秦砚北忍无可忍,某根极力抑制的弦,被她的再次靠近彻底瓦解。
“……好,你要报恩是吧,”秦砚北的嗓音微微扭曲,“那就来陪我。”
他的冷静用光,一把拉过云织,坚硬手臂横在她腰间,无底线地向里收紧。
云织站不住,咬着嘴唇跌到他胸前,慌乱地双手抵住他,试图从密不透风的禁锢里挣脱出来。
秦砚北的臂弯不想松,就等于是铜墙铁壁,他轻而易举制住她,手指覆着她后脑压下来,随后低头,埋入她白皙的颈窝里,被她气息包围。
云织渐渐不再抵抗。
他不是在进犯。
他只是疗伤。
云织眼帘垂下,在这个寒风四溢的窗边配合地俯下身,颤巍巍抬起手,按在秦砚北肩上,最轻最收敛地拥抱他。
她终于找到了,怎么才能帮到他,解救他,对他报这个救命之恩的方式。
他的病不止在腿上,也在心里。
云织微微闭眼,月色把她镀上银光,干净温存,她鼓起足够勇气,揽住了这个凶神恶煞的病患。
秦砚北张口咬住她颈边皮肤,她疼得稍稍瑟缩,又被他扯回来,声音撞着她耳膜:“……云织,你对我到底什么企图。”
云织闷声说:“我只是报恩。”
报恩?
报到为他不顾生死。
报到不怕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孔。
报到有胆子敢过来抱他。
什么报答,分明是爱。
证据这么确凿,她根本就是来泡他的。
呵。
这个女人。
嘴还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