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蒋赟在电话里轻轻吻她，“啾。”
章翎笑着挂断电话，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流下眼泪。
这些年，蒋赟碰到过几次比较凶险的情况，万幸的是只受过几次破皮小伤。作为警嫂，章翎听说过刑侦队里一些刑警的事迹，有人因公负伤，有人因公牺牲，虽然只是小概率事件，但落到当事人头上，就是天塌一般的存在。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重新躺回床上后，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一定要入睡。蒋赟平安回来了，但她还是为那个小警员感到担心。
小宋，她在婚礼上见到过，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男孩子，警校还未毕业，不知道这样的受伤会不会让他产生心理阴影。
——
医院里，蒋赟脸色深沉地坐在小宋的病床边，小宋右臂上裹着厚厚的绷带，很有些忐忑地看着他，问：“蒋哥，我是不是表现得很菜？”
“没有，别多想，你表现很好，是我没有提醒你要多注意一些家属。”蒋赟帮他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吧，手还疼吗？”
“上麻药了，没什么感觉。”小宋不敢再找蒋赟聊天，乖乖躺下睡觉了。
蒋赟叹了口气，想到下午的事还一阵后怕。
抓捕行动其实很顺利，嫌疑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也试过逃跑并持械抵抗，但蒋赟和几个老刑警都配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嫌疑人，都还没鸣枪示警，那人已经吓得投降了。
当时小宋和两位同事负责看管嫌疑人的父母，他们涉嫌窝藏罪，也要一起带回警局去。小宋对嫌疑人年迈的父母亲没有过多戒备，当他们发现儿子被抓住后，突然就崩溃了，那老母亲身上居然藏了一把小刀，回头就向小宋捅去。
小宋毕竟年轻，反应迅速，侧身避开，虽然没有被捅到要害，右手臂上却被划了一刀。蒋赟和几个同事第一时间上前去制止，眼看着那老太太第二刀往小宋肚子上扎，蒋赟也不管了，飞身一脚将她踹翻，老太太杀猪般地叫起来：“警察杀人啦！警察杀人啦！”
随后就被摁在地上控制起来。
一夜过去，第二天上午，小宋的父母连夜坐车，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老两口都是朴素的农民，什么都不懂，原本想着把儿子供出来上警校是光宗耀祖，突然碰到这样的事，胆儿差点吓破。
小宋安慰父母自己没事，宋妈妈抓着他的左手呜呜地哭：“咱别干这个了，这么危险，你要是真有个好歹，妈妈可怎么办啊？”
警局的领导们也来探望小宋，慰问他的父母，蒋赟几乎一夜未睡，挂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边上陪同，一位领导转头看到他，拍拍他的肩：“小蒋，你也累好几天了，赶紧回去睡一觉，休息好了再回局里，审讯的事你们队长会处理的。”
蒋赟非常疲惫，连车都没去拿，直接打车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章翎去上班了，餐桌上是她留下的便利贴：【老公，厨房里有吃的，你记得吃，爱你——老婆_】
蒋赟给章翎发微信：
【蒋赟】：老婆，我到家了。
【章翎】：好，睡一觉吧，我今天会早点下班[爱心][吻]。
蒋赟走进厨房，高压锅里是章翎给他蒸好的小笼包，电饭煲里有玉米和紫薯，当然还有牛奶，放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上。
蒋赟先洗了个澡，他的衣服上有血渍，是小宋的血，简单搓洗后丢进洗衣机里。
洗完澡，蒋赟坐在餐桌边吃饭，和章翎不一样，他不习惯边吃边看手机，最喜欢的是欣赏着这个大房子用来下饭。
待在家里是他最放松的时刻，看着餐边柜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相框，还有沙发上五颜六色的抱枕，茶几上凌乱的零食袋，蒋赟光用看的就能看饱。
吃完饭，他走回主卧，章翎把窗帘拉开了，温暖的阳光照进房间，蒋赟拿起窗台上的一把小水壶，给窗外花架上的几盆绿植浇了点水。
这些绿植是章老师搬过来的，说特别好养，偶尔浇下水就行，只要养不死，第二年会开花。
蒋赟用手指点点那嫩绿的叶子，自言自语道：“明年开春，你会开花吗？”
他把窗帘拉上，上床睡觉。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蒋赟是被痒醒的。
“嗯？”他睁开眼，房间里依旧很黑，但能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穿着软软的毛衣，正在用发梢挠他的脸颊。
蒋赟一把搂住她的身体让她贴到他身上，章翎低头啄了下他的唇，问：“醒了？”
“几点了？”蒋赟打开床头灯，看过时间，是下午5点，疑惑地问，“你这么早下班？”
“我想回来见你呀。”章翎问，“你今天还要去局里吗？小宋好点了没？”
蒋赟坐起来，捏捏眉心：“好很多了，没什么大碍，我要去局里的，不过应该不用通宵，会晚点回来。”
“哦。”章翎苦着脸，像是有点失望，蒋赟赶紧抱住她哄：“这个案子拖了有一阵子了，社会上多少有点恐慌情绪，新闻里都在报，我们要赶紧审讯，趁早给老百姓一个交代。”